第104章(第2/5页)
只联合殷十三娘一只手,两人是费了天的力气,才勉强将他扶着给坐起来,靠在一旁的桌腿上。
然后才去掐人中灌热水,一般忙碌,那柳小八才逐渐清醒过来,却是两眼浑浊,目无光芒,好似那死鱼眼睛一般,木然地直瞪着前方,还目不转睛的。
周梨一见着光景就不甚好,只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回,“小八?小八?”但喊了几声,却见对方呆呆的,眼珠子都不动一下,不免是心急起来,“十三娘,他不会是气傻了吧?”
殷十三娘对柳小八这会儿还是满满的怨气,“他倒是会躲,傻了往后也不会良心痛了。”但话是如此,还是嘴含了一大口凉茶,往他脸色喷洒去。
却见柳小八仍旧没反应,方也跟着急起来,“真是魔怔了,这可如何是好?你说的对极了,我们是欠了他的,作孽呀!”小的还在那头躺着,大的却是成了个痴傻人!然后便急急忙忙要去请大夫。
可大夫没遇着,到是在巷子口见着了安夫人。
“妹子你们屋里怎么了?我怎听着响动不对劲?”她披着衣裳手打着灯笼,显然是被柳小八刚才的哭声引起来的。又
见殷十三娘眼睛通红又肿,更是担心,“是阿梨怎么了?”
阴十三娘慌里慌张地摇着头:“不是,是原来阿梨一个朋友,遇着些事情,不知怎就一口气喘不过来昏了过去,这会是醒来了,却是呆呆的,我正要去请大夫。”
然安夫人见着这会儿天还没亮,人家正是休息的时候,便想着既然是被气着的,就主动道:“我这事儿我看叫大夫也没用,我有法子。”
当下只同殷十三娘一起返回来,果然见着了呆若木鸡一般傻坐着的柳小八,也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不见半点反应,便道:“去弄点黄白之物来,人的牲畜的都好使。”
阴十三娘转了一圈,只去拴马的地方拾了些马粪来问她,“这个可使?”
“使得使得。”安夫人应了声,只将那光滑的马粪往茶壶里扔,又拿了个筷子来搅动,弄成糊糊样子,然后便过去捏住柳小八的嘴巴,只拿茶壶嘴就塞了他嘴里去,给他灌粪汤。
柳小八先是挣扎,周梨也不知是否有用,只是颇有些慌了神,病急乱投医的样子,听得安夫人喊:“快按住他的肩膀,别叫他乱动!”
于是只同殷十三娘也过去,一人按住一头的肩膀,只叫那柳小八动弹不得,硬生生叫安夫人给灌了半壶的马粪水井肚子里去,然后就开始挣扎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将她们三个女人都给推开,往门外的院子里冲去,然后扶着墙根嗷嗷地吐起来。
屋子里的三人反应过来,只提着安夫人的羊角灯龙追出去,只见他将那马粪水吐了个干净不说,还咯了两大坨黑糊糊的黏稠浓痰在那里,发着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
他自己干呕了几声,喊着要水。
周梨忙去给他舀了一大瓢水来,才递过去他就仰头咕噜噜地一口气全部喝了干净,然后这时候两眼也不似刚才那样呆滞了,但是却闪着些泪光,满怀愧疚地看着周梨他们,拿那只空闲着的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抽。
梦梦那事,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她是个姑娘家,所以殷十三娘也趁机朝着安夫人道谢,借故快天亮了,送她回去休息。
而周梨见安夫人叫阴十三娘送走了,这里将水瓢拿了过来,“你也莫要打了,回头孩子醒来瞧见你这皮肿脸胀,该又要担心你。”
可这话一说,越发叫柳小八难受,只咬牙将那呜咽声吞进肚子里去,就怕将孩子给吵醒了。
又觉得自己刚才险些死了一回,如今也好似大梦如初,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东西,不配为人父母,想要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的性命,偏听周梨说起孩子,又万分舍不得。
那心里只好似死去活来一般痛苦。
然在他的呜咽声音中,忽然只觉得墙头掠过什么,但他抬眼一看,但见白亦初浑身寒意地站在眼前,他那水白色的袖子上,红红的一大片,浑身都透着鲜血的腥臭味。
“阿……阿初……”他下意识觉得背脊骨有些冷飕飕的,哆嗦着吞吞吐吐地叫着白亦初。
白亦初却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不作理会,而是同周梨说:“我去换衣裳。”
周梨尾随着他的步伐一起进屋子去,随后便将那沾血的衣裳拿出来,丢进了还燃着猩红火炭的灶膛里给烧了。
柳小八有些怕白亦初那一身隐隐可见的杀气,尤其是看到他那衣裳上沾了血。
周梨拿去烧了,分明就是人血。
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再进屋子里去,但也不回家,只在这里守着,等他闺女醒来。
殷十三娘来了后,只见周梨和白亦初都吹灯休息了,也不理会,便也自己去休息。
但也就是睡了个把时辰不到,就听到四舍邻里鸡圈里的公鸡打鸣,一个叫便引得所有的都叫起来,接二连三吵个不停。
这使得大家也都纷纷起床来。
天色带着些蒙蒙细雾,今儿像是没有好天气的样子,上空有些阴沉沉的厚云叠在一起,那太阳的光芒穿过来时,变得已经很微弱了。
少了这几缕辉煌的阳光,院子里的花草似乎也少了些光彩一般,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周梨起来,料想着这端午怕是没什么意思了,今年要落端午水,那龙舟划船也就多了许多阻碍。
更何况她这屋子里躺着睡熟的梦梦,她也没心思去看龙舟比赛,只穿了衣裳出来打水洗漱,却见柳小八还坐在墙头下,一身湿漉漉的,不知是晨露还是细雨。
他见着周梨,连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朝屋子里看去,“梦梦她?”
“孩子发了两回梦魇,都是在叫别打她,她会乖乖听话。”周梨口气平淡地陈述着,只是那微红的眼睛还是透露了她的情绪。
这话叫柳小八无地自容地垂下头,“你说的对,我不配为父亲。”
周梨叹了一声,却是不想与他多言了,打了水进屋子里去。
柳小八自己在墙根下站了片刻,也不知怎么想的,只咬了咬牙齿,便开了门出去,直往家里去。
他要杀了孙家那小杂种!
然他这还在路上,就听得人说发生了惨案,那孙墙头家遭了灭门,一屋子里头六口人,老小都没叫人放过,全都倒在血泊之中,最要命的是他们家那大孙子,小鸡仔都叫人割了,也不知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