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第4/5页)
而后虞一直有银钱做这些事情,只因没有皇城没有后宫,没有三千佳丽,也没有那白养那么多闲人。
所以此事发生后,更多的人将这李仪作为圣祖明君来看待,又想着他连太庙都没进,于是连带着他手底下这些功臣良将们,各处也都愿意自己出钱修建庙宇,供他们香火。
最近这江边一直从别处运送而来的木材,就是听说各城镇老百姓们自己捐钱,宽裕的一两五两,家里拮据的三钱两铜,反正都是各人的心意。
由着他们选出来的德高望重之人主持着操办,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用他们的话说,求菩萨神仙如今也不如拜当今这皇帝和官员们有用了。
官员皇帝他们是能去找的,可菩萨和神仙在天上,上哪里去找?难道还能托梦不成?
每一次那些材料从李木远的摊位前运送过去,就将他气得肝疼,他实在不明白,凭什么那李仪可以得到如此殊荣?试想他爹贞元公在世的时候,即便是受群臣和老百姓爱戴,但也没有这等殊荣啊!
但是他现在除了恨和嫉妒之外,如今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配拥有,且还要做这种最看不上的下三滥活计来维持生计,每每想到此,心里就堵的难受。
他本就是天身体弱之人,纵然是后来苦学武功,但如今心郁结不通畅,更是容易疾病加身,使得他这入冬以后,病痛接二连三,又再没了从前的那等名贵药材来滋补,每日辛苦测字赚来的几文钱,除了买些汤水糊口,余下的全拿去抓药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皇甫越。
皇甫越的背叛是他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一来他们是有那结袍之谊,二来这皇甫越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自己怎么可能有现在大名鼎鼎号称杀神的皇甫将军?
可是他最后竟然也叛变了自己这个主子这个兄弟这个伯乐。
有时候李木远抬头望天,觉得这老天爷实在是不公允,他身边一个个人都这样叛他而离去。
凭何那李仪一个从乡底下长大的土鳖,仅仅是因为有那贞元公的血脉,就能众星捧月,贤臣良将围绕。
他想他若是有那些人,早就成了大业,怎么可能像是李仪那样傻傻地蜗居在屛玉县那样的小地方?
起风了,江边的天色越来越沉,他冷得下意识地收紧了衣襟,一面伸手去扶着那被风卷起来的卦番。
这时候只听人说,江面下雪了,今日应该就最后一班船了。
他便想,既然只有一班船,那等这些客人走后,自己也可以收摊了。
只是握着袖中那几个轻飘飘的铜板,那欠了王大夫的要钱,今日又还不上了。
一面开始回想起自己往昔的荣华富贵,以前他还以为被李晟赶到齐州,就是他这一生最艰难的时刻,哪里晓得,原来苦难竟然是现在。
他不甘心啊!尤其是曾经被一个所谓的‘系统’短暂地绑定过。但他不认可什么系统,只觉得那就是知晓天机的先机,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指不定有它的帮助,现在大业已成。
而现在传国玉玺再次出现,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只要拿到传国玉玺,就能召集各处旧部老臣,还有这李氏宗族所有人。
叫他看来,这李仪是傻了,他不爱女人抛去了那后宫三千佳丽自己可以理解,可是他竟然连宗族太庙都不曾祭拜,且还不愿意承认宗族这些皇亲国戚们的存在。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这些皇亲国戚,到时候手底下的群臣若反了,以他一人之力,难道还能压得住?到底还不是要靠皇亲国戚靠自家人?
只不过如今李氏宗族以及不少权贵早在自己和李晟开战之前,就已经迁移到了河州避难,可惜那是龙玉的地盘上,不然自己早就马不停蹄赶过去了。
船只好像靠岸了,码头上的行人忽然多起来,但因江面的雪飘了过来,大家都行色匆匆,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让李木远有些沮丧,曾经作为帝王的他,实在没有办法卑躬屈膝地如同其他同行一样,上前去揽客。
但他还没有意识到,没有了权力和荣华富贵的装潢,他早就失去了原本的一身尊贵,而连日以来的逃难躲藏和艰难逃生,也彻底将他骨子里那仅剩下的一点贵气和骄傲磨得所剩无几。
如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袍的他,和所有贫困潦倒的中年男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就他这幅光景了,皇甫越还是将他认出了。
“允之。”皇甫越一样做了乔装打扮
,但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他,无论怎么变换妆容衣裳,那身上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
使得他在那船上的时候,周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他这位英雄好汉,给扔下寒冰刺骨的江水里去。
已经不知道多久,自打李木远那最信任的三国舅景世成走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喊他的字了。
他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见着那个戴着狼皮帽的高大男人,因对方脖子上还有围脖,挡去了大半张脸,只唯独露出那一双眼睛。
使得李木远有些不敢相认,下意识就将他当做客人,“先生是要问什么?先写一个字吧。”他说着,将纸笔朝对方推过去。
皇甫越将他浑身打量了一眼,到底是曾经的主上,又是自己的结义兄弟,哪怕他和自己结义的目的是什么,皇甫钺由始至终都明白。
但却仍旧深刻地明白,自己后来能执掌几十万大军,都是因为李木远给自己提供了第一个平台。
所以他也是自己的恩人。
于是皇甫钺提笔写了一个‘恩’字。
李木远拿着字,早就察觉到了对方打量自己的目光,这个时候十有八九是确定了眼前这人是谁。
虽说诧异他此刻为什么会出现于这里,且还能如此精确地找到自己。
但李木远此刻都深深埋怨着他对于自己的背叛,因此看到他写出这个‘恩’字后,就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来。
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皇甫钺:“一人虽是大,却被困与这口中,口仿若一方井,纵使下面还有心,也难逃升天,而且这心有三点,可解为心思略重,且将匕围在其中,我是否可以说你此番来意居心不良?胸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