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第3/5页)
尚书阁也是十二属之一,负责官员调任考核等事宜,主官乃陈正良等人。
梅应和说罢,又担忧地朝堂外看去,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母亲和弟弟来得很及时,如今人还没看到,就已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儿啊,你是糊涂了,为娘早说了要你按时吃药,你偏不信,怎跑到这样的地方来惹事?连累了你哥哥可好?”
这声音里,满是老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和无奈之情。
可那梅应和听罢,却是觉得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眼里升起丝丝绝望来。
但终究是不甘心,同样是母亲肚子里爬出来的,凭何母亲的心偏得那样厉害?他不甘心啊!
最终只转身面朝堂上的白镜,这个时候的他已是泪流满面,“大人,学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连学生的母亲都偏向弟弟,如今学生只能以死证清白!”说罢,只起身就要朝着公堂上撞去。
当然,他没能成
功,早就被眼疾手快的差吏给按住了。
那白镜更是有些恼怒地拍响了惊堂木,怒容满面:“放肆,你既口口声声一考二考乃前二十名,那该明白此举在公堂上又算得上是什么罪责?你这是公然挑衅本官?”
其实白镜更愤怒的,是因为这个‘梅应和’,案子都还没开始审,他便不信任自己这个主审官。
如果他真的是梅应和,真的冤屈,自己自然是能替他辨别清白之身。
他这样不认可,对于白镜来说,相当的屈辱。
而这一声惊堂木拍响,不但是惊到了堂中要去寻死的梅应和,更是吓得堂外还在喊的梅母止住了声音,显然也是被吓着了。
白镜的声音则再度响起:“案子还未审,你若真是梅应和,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好生等着本官审理,而不是去寻死。”
梅应和哭得伤心不已,一面扯开自己的衣裳来。
差吏们以为他是魔怔了,正要去阻拦,竟然在公堂上行为如此不雅,哪里晓得他却将那满身的伤痕都给露出来,上头有鞭痕,也有火钳烫伤的痕迹。
他这样子,仿佛是经过了百般酷刑留下的痕迹一般。在大家的震惊中,只听他哭诉道:“大人你不懂学生的绝望,学生与弟弟虽是双生兄弟,却因学生出生之时,胎位不稳,险些害了我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所以即便我与弟弟长着同样一张脸,母亲却待我如同牲畜……”
这二十多年的委屈,如今他哭哭啼啼絮絮地说来。
家中也不算是太艰难,但他却从小吃不饱,万幸乡里人家看不过梅母的偏心,时常接济一二。
他也是知恩图报之人,非那狼心狗肺,所以家中母亲所派的活干完后,都会去帮乡亲们。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岁,以为可以进族学了,没想到母亲却只愿意让弟弟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觉得自己就是个索命鬼,生自己的时候险些难产,自己出生后又害全村人对她指指点点。
自己就是她的祸星。
所以梅应和晚了两年才得以入学,前提条件是母亲派给他的活更多了,他只能做完后才能去学里,所以时常旷课,使得他落下的功课,夜里都是跑到族里的祠堂,借着那供奉先人们的烛火来学习。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族里长辈也教育了几回,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最后换来的是母亲对他变本加厉的折磨。
加上他晚两年启蒙,学问还比弟弟好,更是受尽了母亲和弟弟的打骂羞辱。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始终他都听那个性格软弱的父亲劝,觉得果然是自己欠了母亲和弟弟的,当初还险些害了他们的性命。
于是也是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但是他的忍让换来的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打骂。
“后来学生与弟弟一同参加院试,学生上了榜,做了秀才,以为母亲对学生应该有所改观,哪里晓得父亲却在这个时候染病去世,临走前抓着学生的手交代,说学生是家中长子,往后要孝顺母亲照顾弟弟,学生那时候已是认命,想着这一辈子就是注定了的。”
但那时候梅应和想,再不济自己是个秀才郎,自己又肯苦,自然不会过得太差的。
可是没想到大虞乱了,这一乱就是好些年,各处天灾又连连,万幸他们那完州还算是好的。
而自己则靠着秀才身份,在族里学馆里做了个先生,每月能得些束脩,又捡着家中的地给种着,日子的确是越过越好,弟弟也取上了媳妇。
只是自己却仍旧如同老牛一般,母亲不给半点喘气的机会。
而这一次的科举之事,母亲本不愿意自己一同前来的,但因银钱都是自己赚来的,所以自己这次梅应和长了心,没有上缴。
母亲和弟弟夫妻俩都是有一分用二两的人,他们攒不住钱,所以没法子,方同意他一路前往。
但是被母亲和弟弟给绑了软禁后,他才忽然醒悟过来,母亲后来一下就同意了自己一同前俩屛玉县参加科举。
并非是银钱攥在自己的手里,他们没办法才同意的,而是他们只怕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到时候来个冒名顶替,以假乱真。
他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对这所谓的至亲之人丧失了所有的期望。
他想,自己欠母亲和弟弟,应该在这二十几年该还完了?他们该放过了自己才是。
可没想到,他们原来是这样贪婪,要的是自己的一辈子!
这个时候的梅应和,早没有刚来堂上时候的慌乱紧张了,即便是哽咽哭诉,但也是言语清晰,有条有理,从小说到大,可见这事儿八九成是有真。
不过这凡事要讲究证据说话,他拿不出证据来,堂上也不能全凭着他一家之言就定了案子。
这时候则有人建议:“可以打发人去完州到当事人老家打听。”那里自然是能证明。
不过立即又有人道:“能证明又如何?他们乃同胞兄弟,只怕如今除了梅应中的妻子和梅母,没人能辨别兄弟了。”
“你糊涂,怎么可能辨别不了,梅应和自小替各家干活,做的什么那梅应中难道还能一一数得出来?且他身上这伤,那梅应中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