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裴郁替云葭教弟弟(第2/2页)

这要换做别人跟他说这样的话,徐琅肯定牙痒痒拳头痒痒,觉得对方是在贬低他。

但跟裴郁相处了这阵子,他也知道这人就是这种说话的风格,不是在挑衅他,徐琅习惯了,也就能心平气和地与人说道:“我倒是也没觉得我能有霍将军这样的成就,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啊,兵书都是前人留下来的东西,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作战风格,何况战场的事瞬息万变,就算读了那些书又有什么用。”

“话说回来,既然我注定要入伍从军,那我为什么要读这些书,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有这个闲功夫,我还不如去多练练骑射。”

可惜他爹不让,他姐也不帮他。

徐琅唉声叹气。

“你可知霍将军是什么出身?”裴郁问他。

“当然知道。”对于自己这位心目中的英雄,徐琅对他的事几乎算得上是如数家珍,他把他的出身说了个全,就连他家那些族人后来都做了什么,也说了个清清楚楚,说完,他看着裴郁奇怪道:“好端端的,你突然问他出身做什么?”

“霍将军有武帝支撑,姨妈是皇后,舅舅是当朝大司马,他从小就被接到宫中有武帝亲自教养。”徐琅不明白裴郁为什么要重复他刚才的话,直到听到一句:“徐琅,你有什么?”

徐琅神情忽然微滞。

裴郁似乎没有看到徐琅突然变化的神情,仍看着他语气淡淡询问道:“他十八岁就能被册封为剽姚校尉,徐琅,你若是入军营,会是什么?”

“我……”

“还是说你想凭借徐叔这么多年的人脉进军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似乎略微思忖了下,点头,“倒也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徐琅一听这话就唰得一下,沉下脸:“谁要靠他了!”

他这道声音不算轻,正好进来给他们送水果的元宝冷不丁的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站在门外,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进,留在原地看着他们,小声道:“少爷,裴二公子,你们怎么了?”

徐琅还生着气呢,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裴郁倒是无碍,仍旧神色如常地和元宝说道:“没事,进来吧。”

元宝听到这话,又看了徐琅一眼,见自家少爷虽然呼吸沉重脸色难看,却未曾阻止,便立刻低着头进来了,等放下水果,他犹豫地看了看徐琅,又看了看裴郁,小声道:“少爷,二公子,你们别吵架啊。”

他倒是知道搬什么救兵最管用,说完又看着两人道:“要是姑娘知道你们吵架肯定又得着急了。”

果然。

这话才说完,屋中两人的神色便都有了变化。

裴郁还好。

徐琅则明显一些,他刚才还嗬嗬出着气,这会倒是一点点放慢了呼吸跟元宝说道:“下去吧。”

元宝又看了他一眼,这才退下。

等元宝走后,裴郁看着徐琅依旧紧绷的侧脸,犹豫着要不要说什么安慰下这位从未受过什么挫折的小少爷下。

然还不等他开口,徐琅就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裴郁无声叹了口气,也知道他小少爷重脸面,毕竟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还是个跟家里吵几句都能委屈地掉眼泪的小少爷,他那番话也的确是说重了。

还是心急了。

他希望她能少操劳一些,却忘记徐琅是什么脾性,也忘记有些东西得一步步来。

“徐琅……”

他出声喊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话音才落,就见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拎着一把椅子过来了,正好放在书桌的另一边,他的对面。

而他以为自尊心受挫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本书,把椅子放下后,就看着他倨傲地抬起下巴:“看我做什么?看书!”他说完还不住嘀咕道,“一个要考科举的人还在这浪费时间,你这不得悬梁刺股发奋图强废寝忘食凿壁偷光啊?”

这都是当初徐冲看他读书不成器教育他的话,也难为他还记着了。

裴郁看着他,过了一会,忽然笑了,他素日鲜少笑,此刻即便是笑,也只是唇角轻扯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但也足以让徐琅瞪大眼睛了。

“嚯,你还会笑啊?”

小少爷大惊小怪的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裴郁一听这话立刻抿起唇角:“没有。”他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徐琅看着他轻轻啧了一声,也没跟他计较这个,他坐在裴郁面前,书里的内容密密麻麻的,是他以前最不喜欢看的东西了,不过眼见裴郁看书看得认真,再一想刚才裴郁说的那些话,他一咬牙还是拿起书看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

裴郁看着眼前那个虽然总是面露不耐但还是强行坐着的徐琅:“徐琅。”

“做什么?”小少爷看书看得心烦,完全不想说话。

“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将军的,跟徐叔一样。”裴郁看着他说。

徐琅抬头,看了裴郁良久,忽然说:“你不对劲。”

裴郁蹙眉。

“你突然这么关心我,难不成……”徐琅忽然看着裴郁眯起眼睛。

裴郁被他这样看着,心跳忽然乱了一拍,他生怕他的嘴里吐出那个熟稔的称呼,原本平静的心情也忽然变得焦灼起来,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是他真的那样问,他该怎么回?就被徐琅又抬手拍了下肩膀。

“难不成你是在报答我今天教你骑马?”

原本高高悬起的那颗心忽然就轻轻落了下来,看着眼前那个情绪又恢复如常变得意气轩昂起来的徐琅,裴郁扯唇。

他还真是白担心了。

“算是吧。”裴郁重新拿起书。

听着面前少年叽叽喳喳,嚷着“什么叫做算是啊”,他却无端出起神,看着窗外绿荫葱郁,他蹙眉沉思着,他为什么要担心别人知道呢?

即便他们知道,即便她知道,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