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意(第2/2页)

萧沁瓷蹙眉,又别无他法,只好继续端坐。帐中没有计时的器具,又眼见夜色深浓,雪云遮了皎月,她无法推测时间,心下暗自着急。

但急也没用,她不可能大胆到去惊醒陛下,也不敢不管不顾独自离去,只好僵坐。

好在越是焦急她越能镇定自若,心下默背清静经,渐渐将起伏的心绪稳定下来,又重新变成一池深潭。

不知过了几时,皇帝总算睁眼,面上倦意散去,神采奕奕。

“唔,萧娘子,”他小憩片刻后竟比方才更为放松,似是感觉到御辇已停,便道,“是到了吗?”

“是,陛下,已经到清虚观了,”萧沁瓷道,“见您熟睡不敢相扰。”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萧娘子,方才倒不见你如此谨慎,朕今日确实有些乏了,你自行离去便是。”

“谢陛下,贫道告退。”萧沁瓷有苦难言,只是屈膝行礼,由宫人扶下去了。

她不知在她走后御辇重又浩浩荡荡地行在宫道上,两面锦帐挂起,驱散了帐中暖气,天子倚靠在案上,看着眼前大雪纷飞如鹅毛,濡湿了近前的一小块毡毯。

他修道多年,体热力强,惯来耐不得热,锦帐是因着看见萧沁瓷容色素白才放下来,此时冷风一吹才叫他身心通畅。

风雪一并卷走的还有帐中若有似无的女儿香,萧沁瓷供奉三清祖师,日日受香火熏陶,竟也遮不住她身上那番寒彻幽谧的香气。

“怎地不叫醒朕?”皇帝与侧旁的梁安闲话。

“陛下因朝事劳累,已两日不得安寝。奴婢见您睡得正熟,便不想打扰。”梁安稳重道,面白无须的脸上隐现老态。

他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侍奉多年,皇帝看似温和,实则疑心甚重,又行事苛责,身边的宫人常来常换,这么多年能伺候下来的也只有他。

惯会揣摩天子心思,投其所好的也是他。

皇帝知他滑头,却并不恼,若非是他心思外露得厉害,也不会叫梁安看出端倪如此行事,左右不过是上行下效,投其所好。

“你做事倒是仔细。”皇帝道。

梁安仍是滴水不漏:“奴婢只要将陛下伺候得好便是本分。”

皇帝摇摇头,神色渐渐沉寂下去,他轻声呢喃,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