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外5(第2/3页)
而皇帝——和萧瑜对妹夫的要求半点不沾边。
即便换了宗亲或是显贵,萧沁瓷若在夫家有半分被慢怠她也能为其出头,过不下去和离了事,不至于让她受委屈,偏偏是天子。
是君上。
既然萧沁瓷没有后悔的退路,那她就该让自己过得更好。从前萧沁瓷的凉薄之语还沉甸甸地落在萧瑜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注意帝后的相处。
皇帝从不吝于表露对皇后的珍爱,萧沁瓷却淡淡的。
再深的情爱也是经不住消磨的,萧瑜不信以萧沁瓷的聪慧会不知道,但她还是担心,担心她恃宠生骄。
尤其如今朝上多风雨,萧瑜可不想她湿了衣裙。
萧沁瓷眼一弯,道:“我知晓的。”
晚间萧沁瓷去两仪殿时便提及此事,她给皇帝带了汤,放温后看他喝下去。
“你近来做了什么好事?”萧沁瓷问,“叫我阿姐都为你说好话了。”
有时他批阅奏折太晚时萧沁瓷就会给他煮滋补的热汤,汤里放了暖身的药材,皇帝本就体热,喝过之后便觉浑身燥热,但还顾及着这是在两仪殿,行止仍旧沉冷,不露端倪。
“朕能做什么?”他摇头,“况且你阿姐说好话?朕可不信。”
“信不信由你。”萧沁瓷知晓他心中成见,并不多言,看了一眼角落滴漏,问,“你还要看到几时?”
时辰已有些晚了,她控制着皇帝起居,不许他睡得太迟。
“还剩这些。”皇帝道。
萧沁瓷已顺手拿起分过的文书帮他看了。
两个人看总是要快些,萧沁瓷看他看完最后一份,问:“回千秋殿?”
皇帝却没起身:“来。”
她被揽过去,气息拂在耳边:“就在这儿。”
殿中的烛一寸寸暗下去,空荡荡填满阴影。
萧沁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吃得很深。
急切与焦躁同样感染了她,萧沁瓷在咬唇,觉得刺激。
“怎么在这里?”萧沁瓷摸着龙椅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盘龙鳞片,冰冷又细腻,仿佛徐徐开合在她掌心。
金龙的眼镶嵌着明珠,在昏暗的殿中发出微光,将交叠的人影都囊括进去,变得无限小,也变得扭曲。
萧沁瓷和它对视,看到自己潮红的脸。
她还穿着皇后礼服,白玉双佩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在挤压间逐渐沉默,惟余衣料相蹭的摩擦细声。
宽大的椅在两仪殿最高处,仰视也觉得吃力,会被那重帘阻隔、也会被威严灼伤。但这个位置让两个人都觉得很好。
萧沁瓷学四书,清高守礼刻进骨子里,但不代表她不会有离经叛道的想法。
李赢抬过萧沁瓷的脸吻她,在她发麻时道:“朕早就想这么做了。”
“痛——”没有技巧也全无章法,萧沁瓷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两个人都青涩,在较量间妄图让对方臣服,彼此都不肯服输。
她吃痛,手却将人揽得更紧,指尖掐进肉,揉皱玄黑的衣。腰硌在了鳞片开合的扶手上,即便隔着衣也能感觉到在被一寸寸碾过,成了淋漓的水和泥。
李赢在环抱她时捞过了那对白玉双佩,莲花游鱼相映成趣。
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一个人太冷,两个人刚好。
……
那日皇帝有些反常,萧沁瓷上了心,在他歇下后唤了梁安来问话。知晓了昨日朝上有人直言废后,皇帝头一次摔了折子,说:“朕的皇后只有一个,臣子却随时都能换。”
梁安忐忑说完,以为萧沁瓷要么感动要么诧异,总该是有所触动的,却见她摇了摇头,未发一言,抬手就让他下去了。
半夜里又落起冷雨,萧沁瓷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觉出凉意,重新回到床上时便贪恋枕边人的温暖,觉出他的好处来。
皇帝半梦半醒,暖着她的手:“冷么?”
“嗯。”萧沁瓷手冰凉,顺着他的颈滑下去,把一处的暖汲取够了就转移阵地立即滑到下一处。
皇帝制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音仍是哑的:“别动。”
萧沁瓷不动了。
她心无波澜。事实上连天子都能说换就换,除非真的无可替代,朝臣们对自己的定位拎不清楚,她却清醒得很。
……
平宗朝时吏治混乱,皇帝即位后花费了数年功夫才慢慢将其变得清明,修典之事也是顺应而生。
明成十一年修典完成,此后循定制治政,又颁文书昭告天下,要百官研习。
萧沁瓷在两仪殿再遇王韧,他前段时日上书乞骸骨,折子被留中,皇帝没应。他今次便是再来上书致仕的。
距离上一次王韧的御前谏言已经过去了七年,萧沁瓷却觉得好似在昨日。
挑了这样一个时机不得不让萧沁瓷怀疑他的动机。
但王韧似乎铁了心要走,非是以此作为威胁,最终皇帝让萧沁瓷定夺,她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应了王韧所求。
王韧叩首:“臣,叩谢圣人天恩。”
萧沁瓷看着王韧退出殿外,想起去岁冬日他们在武英阁的对话,那时修典已近尾声,王韧负责最后的校对。
他在漫长的安静后忽然问:“娘娘,你还在练魏碑吗?”
萧沁瓷一顿,答:“没有,女子或许更适合小楷。”
她的字迹时常出现在递往门下的黄麻纸上,百官都不陌生,王韧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小楷也好。”王韧手一抖,慢慢说,“漂亮,圆润,凡事贵在坚持。”
王韧一生自认没有什么值得称赞之处,他是个蠢笨的人,科举数十年不中,为官也处处树敌,唯有坚持二字铭刻于心,恰如他的名字。
萧沁瓷想起来这些年他的挑剔、刻薄,朝上攻讦属他最为犀利。
最终萧沁瓷道:“多谢先生指导。”
王韧致仕的事让朝臣人人自危,似乎又想起了天子曾说过的那句“皇后只有一个,臣子却随时能换”。
于是在明成十二年春,在皇后的谏言下,天子罕见的下令开设恩科,选拔学子填补因正典明晰后空出的那些职位。朝臣们从皇帝的举动中嗅出腥风血雨,今次恩科明面上的理由是要为朝廷选拔人才,但同样也是在警告朝臣。
朝堂上看清楚皇后的地位无可动摇,便又开始另辟蹊径。
萧沁瓷居后位九年,始终一无所出。
这是她的硬伤。早年还好,此类言论掩盖在指责萧沁瓷插手朝政的声音之下,但近些年朝上抨击皇后无子的声音在变大,中宫无子居然还独占天子宠爱,可见善妒。
皇后无德,便该废黜。纵然帝后情深,那也该采选良家子入宫为皇帝延绵子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