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3页)

却突然一声嘶哑的笑声响了起来。

“疯子……哈哈哈哈哈……”

金灼厌躺在坑底疯癫大笑,“谁看了这石碑能不疯啊?谁啊?啊?我就不信你们这些人手里没几个遗族的命,想想你们之前是怎么对待遗族的,想想你们唾弃仇视他们的模样,现在却反过来告诉你们,该被唾弃该被仇视的是我们,是我们?”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好不好笑?好不好笑,啊?哈哈哈……”

食铁兽正要暴躁出声,谢危忽而一抬手阻止了他。

他漫步走到坑边,看着坑底半是疯癫的人,眼眸说不出的冰冷。

“金宗主,金仙主。”他嘲讽地勾了下唇角,“这里谁都没有你手里遗族的命多,你亲自铸造的那座祭塔还没忘吧,若是忘了,我不介意现在取出来给你看看。”

他一伸手,掌心血光一闪,赫然便是一座殷红如血的九层祭塔。

这祭塔众人之前在青云仙境便见识过一番了。

祭塔这东西以千万生灵血骨所铸,是邪物中的邪物,一旦出世,必遭所有人唾弃追杀群起而攻之。

但就因为它是以遗族血骨所铸,所以在青云仙境时他们或是无视,或是参与了金灼厌所举行的塔中宴会。

想他们当时是何等的高傲,以为不去理会便是对遗族的宽容了,甚至会心心念念惦记着过后可以得到一只遗族作为帮助金灼厌的报答。

现在在去看那祭塔,明明是如此的邪恶之物,他们当时为何就因为是遗族之血骨而轻轻放过了呢?

所有人眼神之中不自觉露出一丝羞愧。

更有人无地自容地垂下了头。

金灼厌的眼神同样落在那祭塔之上,但只是看了一眼便侧过了头,冷冷地笑了一声,嘴唇微动,却也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谢危冷哼一声,“金宗主,别装了,世上所有人都会有愧疚之心,唯独你不会有,你就是个极端自私之人,怨天怨地,唯独不会怨自己。”

他将祭塔举了起来,淡淡道:“你是在后悔你对遗族的所作所为吗?不是,你只是在后悔你怨错了人,你错怨了遗族,致使这么多年心血白费,到头来忙了一场空。”

“你本自私,何来愧疚?发狂不过为了让众人陪你一起疯而已,这世上怎么可怎么可以就你一个人这般疯呢?势必要拖所有人一起下水。”

金灼厌呆呆地躺在那里,浑浊的眼睛茫茫然地看着这片阴沉的天空。

是吗?

是,却也不是。

他怨遗族,不过是怨遗族破坏了此方天地法则,致使父母无法成仙,寿命将尽,这才用尽酷烈手段对待他。

父母已死,他的仇怨无处可发,便怨起了遗族。

一方面为这满腔怨气,一方面为了成仙。

所以他极尽酷烈手段对待遗族,多少年来已成习惯。

可到头来却发现,不止成仙无望,到头来他竟然还怨错了人。

不是遗族破坏了天地,他们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修补天地。

他的怨恨成了一场空,为了成仙所做的努力也成了一场空。

怨。

怨什么呢?

怨遗族误导了自己恨错了人?

但对着这满地凄凉白骨,他倒也没那么大的脸皮再去怨他们了。

怨临云给自己出谋划策害自己忙活了这么久?

但他自己不也崩溃了吗?

怨来怨去,好像也只能稍微试着怨自己?

怨自己恨错了人,多少年一场空欢喜。

最终疯癫成魔。

他蓦然癫笑出声,“哈哈哈哈……都死吧……死吧……哈哈哈哈……”

谢危摇了摇头,手一翻收回了祭塔,又看向了临云。

临云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定定看着他,不知这样看了多久,却也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见谢危看来,他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抹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像是耗尽了所有生气的蜡烛一般,有种油尽灯枯的腐朽感。

他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碑文靠向下边的一句话。

“在法则之种成型之前,万不可引入外界灵气,否则灵气失衡之下,法则之种必会崩溃。”

他猛然站了起来,瞬间往前一扑,“砰”一声撞上了石台旁边的禁制,那禁制狠戾至极,一瞬将他反弹了回去,甚至还吞噬了它大半精气,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一瞬间又萎靡了许多。

众人这才知道为何他的精神包括身体状态为何如此之差。

却也没有心力去在意了。

临云狼狈地倒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指着那禁制之内的光点大笑出声,“你们看到了吗,法则之种!外面的禁制被我们破开了,灵气进入此方世界,它开始不稳了……”

他笑到流出眼泪,“我费尽心力才破开禁制,可它却告诉我,一旦破开禁制,反而会断去长生的希望,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或者说大部分人一开始看到那碑文时,都是被上面记载的遗族壮举给惊住了,以至于听到后面时整个心神已经有些恍惚,反而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也有部分人注意到了,但他们不知道法则之种的状态如何,只以为石台之上的那枚种子已经成型了,以至于一直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直至如今临云说出。

一股不详的预感忽而降临在众人心头。

金灼厌慢吞吞从坑底坐了起来,就用那双浑浊流血的眼镜不怀好意地扫了众人一眼,笑嘻嘻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刚进来看到那枚种子时,它是……”

他作双手捧心状,笑容特别和蔼温柔,“……有这么大哦,可比现在亮多了呢,你看它现在,一闪又一闪的,都快熄灭了呢。”

众人脸色陡然剧变。

司昆当即挥出一剑落在那石台禁制上。轰然一声巨响,禁制纹丝不动,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这让所有人本就紧张的情绪更加绷紧了起来,罗云更是惊呼出声:“怎么会?”

阙殷叹息一声,“上古禁制岂会如此简单就破,想想外面那层禁制是如何破的。”

谢危顿时灵光一闪,司昆瞬间眼前一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手指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轻轻一抹,取出两滴鲜血融汇成一滴,向着禁制屈指一弹。

鲜血滴落。

刚刚还没有任何反应的禁制却开始微微波动起来,一层浅浅的光晕以鲜血为中心向四周破开,当光晕布满整个禁制时,便倏然化作漫天星光飘飞而去,露出石台之上那烛光一般闪烁不定的法则之种。

这禁制不需要吸收其它的能量,说明它的封禁能力没有外面那道禁制强,无法隔绝外界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