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阳】肉纸人6(第3/3页)

这便是殃神,一般人看不到祂。

钟言一步迈了进去,正在直道内来回徘徊的殃神忽然转了过来。祂的脸上被一团乌黑的气笼罩,看不出什么真面目。

“我来和你换样东西。”钟言紧紧地盯着那团气。

殃神改变了方向,原本走向直道的底端,现在朝着钟言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如同从很远之处走来。但是祂并没有完全过来就停了,钟言奋力仰着头才能看到祂朝上飘动的头发,祂微微弯腰,两只手就垂到了地上。

钟言将郎中的身躯扔了过去,连带着他背后的夫人,一起丢给了殃神。

身躯之所以为身躯而不是尸首,就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没有咽气,魂魄已经被钟言用铁针封住。

“这两个人的三魂六魄给你,我要秦翎那一魄。”钟言看着殃神,用商量的口吻,“殃人作怪,你本不该在此出现,给我拿着这两人的魂魄速速离开。”

巨大的殃神用一只手拽起郎中的身躯,男人和女人的哭叫声同时出现,逐渐升空,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宛如淅淅沥沥的小雨,血水一点一滴地掉在地面上,钟言再次抬头,只见殃神正用那两只利爪一般的大手拧着那身躯,竟活活地榨出了血。

血越滴越多,如同一场雨越下越大。而拧动难免弄出伤口,一些碎肉块儿最先掉了下来。由于是被拧碎的,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像被野兽啃咬,而这只是最表层的皮肤,远远没有伤到内里。

人还活着。

紧接着掉下来的就是骨头了,殃神耐心得很,一根一根骨头细细拆分,先从肋骨开始。听着嘎嘣一声,一根骨头断了,扔下来,掉在钟言的脚边。大腿骨最难断,但还是被掰了,拆了一会儿殃神像是腻烦了这具身躯,一手拎着头颅,一手撕开身躯的托生门,使劲儿一拽。

脏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血雨变成了血块,而殃神手里的人已经变成了人头连着脊椎骨,脊椎骨上还挂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玩腻了,殃神将这东西甩在了地上,再次一动不动。忽然间祂的右手拍向地面,只要钟言慢半刻就会被拍成肉酱,只见钟言飞快一跃踩上墙头,三步并作两步赶至殃神身后,将手里的一方刚卯拿了出来。

阴风飒飒,钟言在风中和祂对视,不知谁才是鬼。

“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庶疫刚瘅,莫我敢当!”

刻有咒文的刚卯如同一方大印,在钟言拿出的刹那飞向空中,悬在了殃神的面前。但毕竟是桃木所制,眼瞧着被那团黑雾所侵蚀,平整的木料表面渐渐出现了水渍。而水能烂木,撑不了多久。但钟言却没有退下,刚卯取“刚硬”字意,刻于正月卯日,自来便是镇压辟邪之物,最能克制的其实是疫鬼。

殃神在刚卯的符文镇压下往后倒退,如同暗敌不过光,哪怕祂再神通也无法和正道的法器相比。忽然一下祂就没了踪影,眼前的走道也恢复了平常模样,天还是天,墙还是墙,只是郎中的尸首没了,已经被祂带走。

钟言大汗淋淋从墙上落下,脚下无声,他没有歇息,照直了冲向寿材院,金铜门未开,他翻墙而入。

棺上悬月,棺口大开,穿着寿衣的秦翎一魄飘在棺材的正上方。而棺材的四周,数不清的纸人想要入棺,却又忌讳脚下的金铃声,它们一碰那红线就像被蛰了一下,等着铃声停下就再次尝试,如此循环。

而秦翎的院内已经没有什么水了。

元墨让小翠去守少爷,自己看守屋门,手里拿着一根大棍。尽管门栓牢牢地卡住了,可是他也不敢靠近那门。

忽然一道黑影投在了门上,门外站着的人开始敲门了。

“元墨啊,开开门,让我进去。”是钟言的声音。

糟了!元墨大惊,肉纸人还是进了院子!

这道门似乎成为了它进入的最后阻隔,那道人形的黑影就在外头晃荡,偶尔敲一下。元墨将木棍挡在胸口,看着它不敢进来也不由地松了口气,看来这道门也有法力。

随即,一声吱扭,门开了。

“元墨啊,开开门,让我进去。”肉纸人透过门缝,朝着元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