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阳】湿癸柳7(第2/3页)

甚至连毒牙都咬到了雄鸡的凤眼上方。

钟言心里不禁开始担心了,莫非自己算错了,这只鸡不是千载难逢的镇宅大公鸡?否则怎么会连一条大蜈蚣都斗不过。

刚刚这样一想,只见那鸡将头一甩,同时松开了喙子。伸展开的大蜈蚣被甩得老高,随后掉入了它张开的尖嘴里头。尖喙使劲儿一咬,上下完全闭合,虫身顿时一分为二。

其中一半被雄鸡吃下去了,剩下的带头的那部分还在地上卷动,只不过已经没了性命。

“成了!”钟言这时才说话,小翠和元墨立马开门跑了出去,先把鸡给抱了起来。仅此一战,雄鸡好似奄奄一息了,往日风采不再,鸡尾和鸡头也不再支棱,软趴趴地垂了下去。小翠一看,直呼:“主子,这不好了,它要死了!”

“放桌上,我看看。”钟言现下信了它是镇宅的,但或许是它这六年都没碰上过什么邪物,所以它只是仗着自己一身刚烈阳盛,没有半分斗鸡应有的灵巧。书案已经被秦翎清空出来,雄鸡往上一放就像死了一般,眼睛也紧紧地闭着。

“是中毒了。”钟言看了下它的伤口,“这蛊虫毒得厉害。”

“蛊虫?又是蛊虫?”秦翎可算真的见到什么叫斗蛊了,“那这是什么毒?可有药能解?”

“这是金蚕蛊的一种,不畏水火,若没有这种雄鸡很难除灭,凡人一碰即死。”钟言赶紧看向窗外,“金蚕蛊的制蛊之法是所有蛊虫里最为惨烈的一种,要将数百种毒虫放在大瓮当中,然后用烧泥密封。这一封就是数十年,为的就是其中几百种毒虫自相蚕食,开瓮后独存的那一条即为‘金蚕蛊’。蛊虫可用毒害人,凡是被咬中的人会胸腹痛苦不堪,浑身肿胀如斗,流血七天日夜之后暴毙。若将金蚕蛊置于烈酒当中就可以操纵障眼法了,相当厉害,连我也无法破解。方才我也看到了酒壶中的秦泠,无论心中怎样清明,仍旧看不透它的本真。”

“酒……酒中……那岂不是……烈日红?”秦翎忽然想起三弟喝过那酒,“三弟已经中毒了?”

“必然是,否则那日他来,这只鸡也不会扑他。中了金蚕蛊毒的人在这鸡的眼中就和蛊虫没任何区别了。这些时日我都让院里多多点灯,为了就是不让蛊虫出来,因为它在大瓮里封存数十年已经不习惯见光,畏光才是它的本性。也多亏了这么长时间没让它出来,它才能在大瓮里养瘦了,力气折损大半,否则这只鸡恐怕还真镇不住它。想不到啊,这鸡恐怕还是个童子鸡,没什么真本事。”钟言立马指向窗外,“元墨,你把那半条蜈蚣挑进来,小心点儿。”

“是!”元墨小跑出去,取来一根小木棍去拨弄那半条,没想到蜈蚣已经死了仍旧可以咬人,一口就咬住木棍,竟然一口将细细的棍子咬断。这下元墨明白少奶奶为什么叮嘱要小心,这要是咬到手上,虽然自己不惧怕烈毒,可这一口手掌马上穿个洞。

再取木棍来挑,元墨终于把虫子弄起来了:“少奶奶小心,它凶得很!”

“我自然小心。”钟言取出袖口内的匕首,一刀将蜈蚣的头给剁了下来,剩下的身子扔进了大缸里去喂泥鳅。泥鳅直接从淤泥里钻了出来,宛如饿了几百年冲着虫子就去,明明是那么小的东西竟然一口一口地啃食着蛊虫,吃得津津有味。

而被钟言剁下的虫头已经被切碎,肉沫被刀尖挑起,慢慢地敷在雄鸡的眼周。被蛊虫咬伤,这鸡全身的伤口已经开始肿胀,摸上去滚烫,等到敷完钟言又说:“将它放出去。”

“不放在窝里养伤?”小翠问。

“它身上本就刚烈,又有金蚕蛊的毒性,需要地气中和才能解救。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它的造化。若它能逃过这一劫,往后它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镇宅将军,若逃不过去,我也会厚葬它。”钟言擦了把汗,再一低头,半条蜈蚣的虫足都被泥鳅啃光了。

不亏是坠龙,啃都啃最有毒的地方。钟言看着元墨和小翠将鸡放到草地上,再回头和秦翎说:“三弟说这酒是师傅给他喝的,想必就是曹良的诡计了。”

“那我们明日要不要去找他?”秦翎问。师傅对他们的好又一次历历在目,那时候他怯于上马,是曹良亲自带他上去,教他如何熟悉马儿的性子。后来他还送了自己一张弓,每次打猎都带着自己去雪林。

可是秦翎又一次没看对人心,若真是他,曹良已经在背后筹谋了数十年的光景。

钟言也想立即去找曹良问个清楚,问不清楚就直接杀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曹良背后牵扯的是何清涟,这背后有没有柳家的事我还不清楚呢。明日我先去回你爹的话,将柳筎的事摘清楚,正午过后,你请人把三弟叫过来,咱们想办法给他祛毒。”

秦翎一想,也对,三弟的性命安危更重要,也就只好点头答应了。只是这一夜他们都没睡好,秦翎再次感叹人心难测,仿佛只有在拉着小言的时候他才觉着踏实。他更不敢想,若是没有小言,自己、秦瑶、秦泠,他们这无人帮助的三兄妹要怎么过,只会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第二日一早,院里没有雄鸡的鸣叫。

钟言睡醒后先去看了看泥鳅,淤泥当中已经没了蜈蚣的残骸,吃饱之后两条黑黢黢的泥鳅躺着不动,像是正在消化。两条红鲤鱼的鳞片颜色变得更深了,但鳞片下方的鱼肉从白色逐渐往金色变,很是令人惊喜。

这说明这两条灵宠已经初步养成了,它们认主,听得懂佛经,再加上也跟着沾了老龟的佛性,接下来只需要时光加持。但能不能化龙就要看它们的大造化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毕竟化龙是灵气飞升,要吸取天地灵性,周围数百里的灵气都将为它所用不说,还会引起滔天的暴雨。但这还是外部的条件,最重要的是这鱼有没有福祉。

老龟的精神比前几日又好一些,正用龟壳托着小龟在晒日光,两只乌龟听到钟言的脚步声过来了一起睁开眼睛,然后又一起不着急不着慌地闭上,一幅惬意模样,仿佛已经看透人间事。

那么外头那只鸡呢?钟言推开房门,打碎的酒壶和酒水已经被元墨和翠儿收拾了,外头一片洁净。那只鸡就在草地里面趴窝,看上去好像好了些,就是整个鸡头肿得没有鸡的形状了。

钟言慢慢地走过去:“呦,挺过来了?”

那只鸡将鸡冠子一甩,投过来一个眼神。钟言对这种眼神最是熟悉了,这不就是瞪吗!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被乌龟瞪也就罢了,那只灵龟好歹听了几百年的佛经,你一只活了不过六七年的鸡瞪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