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阳】胡桃魈4(第3/3页)
柳筎摇了摇头,还没说完就看元墨跑了进来,说徐家公子已经在门口了。
“是否要我回避一下?”柳筎问。
“不必了,你也不是外人。”钟言给她定心丸,又请人将秦瑶接了回去。不一会儿徐长韶进来,脸色泛白,神色不安,一看便知是受了惊吓。
秦翎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法事不管用?”
“法事管用,但可怖的事也多啊,秦兄有所不知。”徐长韶来来回回地将这两日的遭遇说了,这会儿还提心吊胆,最后两手一摊,“往后每月再去我可怎么住得下啊。”
“果然是,看来自从响魂大钟破碎之后寺里就不安分了。”钟言给他一盏茶水压压惊,“清慧的佛珠呢?”
“这里。”徐长韶将黑色的佛珠交给钟言,“可有不妥?”
秦翎也看向那串佛珠,一眼并未看出是什么木料,单单能闻出檀香味。一直以来,他都觉着隐游寺是他们最后的一重保护,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这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你放心吧,没有不干净。但是也不是什么法器,别说是驱赶水鬼,就是辟邪都不行,只是寻常佛珠一串。”钟言的指尖捻着佛珠,木料并不珍奇,“你千真万确看到小师妹了?”
这也是秦翎关心的事,师妹和师娘的尸首一直没找到,她们还没入土为安,也不知能否顺利轮回转世。如今师妹的魂魄居然现身佛寺,莫非又被人炼鬼用了?
“应当是。”徐长韶咕咚咕咚将整杯茶水喝掉,“就是小师妹,不可能是我的幻象!还有,清慧住持真想成佛的话是不是已经无望了?”
“这是他命中注定的事,他有佛缘没慧根,这辈子只能是高僧。”钟言攥着佛珠说,“你瞧,他平时所用之物都不是什么宝贝,若真能得道,这东西早就不得了了,已经成为高深莫测的法器。他这辈子只能是一个高僧,圆寂之后不会有金身,不会有舍利子,魂魄无法飞升,只能进入轮回,再世为人,无法逃离凡尘苦恼。”
“若他只是寻常的和尚也就罢了,偏偏他就和成佛差一步。可这一步便是千万步,一便是万,万不能越,所以他若有了‘我执’也不奇怪。”
“居然是这样……”徐长韶往后靠了靠,忽然间,余光里多出一抹人影。他起先还以为是秦瑶,马上将头低下,用袖口将自己的脸面遮住免得唐突,可又觉着不对,这人比秦瑶高出一些。
而且秦瑶也不爱穿鲜艳的颜色,那回她穿得是鹅黄色的长裙,裙角绣着兰花。
“不必遮挡,我是柳筎。”柳筎原本躲在屋里没想出来,不料被他发觉。
“柳筎……失礼失礼,在下徐长韶。”徐长韶起身行礼,“听闻柳四小姐和秦烁喜结连理,才子佳人一段佳话。”
“算不得一段佳话,但目前也不是怨侣。”柳筎也行了礼,“听闻徐家公子一手好琴,不知往后可否有幸欣赏。”
徐长韶赶忙摇手:“如今不成了,抚琴需要极大的心力,我如今坐一炷香都心力交瘁。两手发抖怎会拨出绝妙琴声?已经是不行了。对了,小妹要的东西我给带回来了。阿旺……”
阿旺拎着两个食盒,手腕早就酸了,他赶紧往桌上一放,马上轻松许多。心里却暗自嘀咕,明明秦家小姐只要银杏果,谁料少爷一口气拿了这样多,吃都吃不完。
“银杏果子我多拿了些,让小妹放开吃,吃完我再派阿旺去山上拿。”徐长韶听不见阿旺心里的话,又拉开第二个食盒,“这里头都是斋菜,不知道小妹喜欢吃哪一道便多拿了些,喜欢吃的往后我让阿旺再去拿。”
手腕刚轻松下来的阿旺幽怨地看着自己少爷,又看了看旁边无所事事的元墨。
元墨歪着头也看向他,傻呵呵地笑了笑。
“什么小妹?那是我小妹,又不是你的妹子。”秦翎还是听不得他如此亲热地称呼秦瑶,“不过我还是替小瑶谢过,其实家里不缺她的吃穿,只是小孩子贪嘴。”
“女孩子喜欢点心也是常事,无碍,无碍。”徐长韶说,又看向钟言,显然有求助之意,“你说小师妹不会还缠着我吧?她今晚去我府上找我怎么办?”
“这个好说,我给你写个符纸,暂且让你避一避吧。”钟言也不愿看他难受,认真地写了符纸给他带走。等他一走,钟言立马想起曾经来过的那位玄尘道长,当时他就算出秦翎的师母和小师妹的尸首还在水中。
为何被人偷走的残尸会出现在隐游寺里呢?
在他想事的时候,秦翎轻轻地到了身后,还未开口,已经先学会了叹气:“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钟言不喜欢听他叹息,便说:“你放心,往后咱们不上山就是。”
“可这也不是法子,等过了秋天我又要沉睡,放你一个人过冬又内忧外患,我实在……”秦翎心里着急,“原本我还想着实在不成你带小逸在冬天上山避一避,现在连寺里都不平安。”
“我们不去,我们就在家里守着你,再说还有我师兄呢。”钟言的心里泛着酸楚,还未分别已经有了不舍之意。是啊,日子过得很快,不久之后就要出伏,然后又是冬天。
再想见到秦翎起来,又要等几个月,等到明年的惊蛰。
“我不舍得你们。”秦翎揉着他的手说,“真对不住,我未曾尽过夫君之责,凡事都有你挡。”
“又不碍事,谁让我能耐大呢。”钟言灿烂地给他笑了一下,忽然听到小逸大哭起来。这哭声很不对劲,连陈竹白都从梦中惊醒。一行人赶紧去瞧,只见正在奶妈妈许兰的怀抱中熟睡的秦逸脸色青紫,像是喘不过气来。
“少奶奶不好了!小公子忽然大哭!”许兰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我看看。”钟言将她扶起,再接过孩子,刚刚贴近小逸就闻到一股酸味。
“这是什么味?”钟言没闻过,转身将孩子抱给了陈竹白。陈竹白来不及整理衣衫,衣衫不整地抱住了秦逸,先贴了贴他的小脸蛋,然后说:“是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