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阳】胡桃魈9(第3/3页)

转眼间它又落到了地上,不是它没有跳准,而是井口冻上了!

原本应该是通入井水的通道被冰封,一下子逃脱无门,随后身边无意间飘落了片片雪花,逐渐将它身上的水滴也冻住了。钟言也是这时候才看出落在它身上的是什么,不是冰晶,而是洁白的雪。

春枝她们的肉身到底成为了融肉雪的一部分。

而这时候的秦翎还在房里,小言交代过不能开门、开窗,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看,他便安安稳稳地守着他们的孩子,像妻主外、夫主内的一对儿。他只听到外面一直在乱,一直在响,好像是一场非常惊险的打斗,而这回的邪物也比从前的厉害不少,不能一击击杀。

小言……秦翎默默地攥拳,担心他的安危。

木桌上响起了“砰砰”的声音,他循声看去,只见琉璃杯中的那团融肉雪正在撞击瓶壁,好似它就在外头。

等到陈竹白从屋顶落下,怪鱼已经被雪花彻底裹住:“怪不得你我二人都弄不住它,原来是‘横公鱼’。”

“横公鱼?横公鱼居然这么丑啊?”钟言吃了一惊。

又是一样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是,就是它。这东西只居住在北方的石湖当中,很难见到,因为石湖常年结冰,只有每年夏至前后有那么十几日的解冻,它们便能上岸吃人,然后赶在冰封之前回到石湖的深处蛰伏。这东西我只见过一回,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它七八尺长,双眼红色而外凸。”

冻住的横公鱼瞪着红眼睛看向陈竹白。

“别瞪我了,我知道你是谁。”陈竹白看向横公鱼那两条手臂,那年他就是看到这样的鱼在岸上走,然后用这样的手臂死死地抱住一个人,将那人直接倒举起来,从头吞下,从头到脚地吃完了,“朱禹,我真没想到你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条鱼。”

鱼身上的两条手臂遍布抓痕,全部都是白仙在他身上留下的血印。每一处都是五道,宛如刺猬的小爪。

而井内石壁上之所以也留下了五道抓痕的爪印,是因为横公鱼拥有人一样的四肢,他的爪子和普通人无异。

“你利用胡桃魈假死脱身,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掉了,这点很高明,我和我师弟差点就被你蒙蔽。”陈竹白仍旧没有掉以轻心,因为这种鱼很难杀,“可是你算错了一件事,你动手之前,应该把屋里的三把古琴烧掉。还是说,你就这样自信到周围没有人识得胡桃魈和鞠通?”

“‘鞠通’这绿色的小虫子我也见过,将它放置在聋人的耳道内便能让聋人听到,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鞠通只喜欢啃食古琴,只喜欢在古琴里做巢,如果要引它们出来需要用古墨,偏偏这两样东西你屋里都有。但你养它绝对不是因为耳聋,而是用来喂胡桃魈,对吧?”

“胡桃魈怕人,万万不会主动咬人,但是它最喜欢吃鞠通,碰到鞠通必要捕食。那日你就是将鞠通带在了身上,所以那只莫名出现的胡桃魈才会无缘无故地扑向你,让你在众人面前惨死,随后离开秦家,一来是让所有人都相信大少爷这院里有鬼,二来是给自己开脱,杀掉秦逸和秦翎后一走了之,对吧?”陈竹白一口气地说完,“师弟,你用刀刺他一下试试。”

钟言虽然不懂,但师兄既然让自己这样做就一定有理。其实倒也不是无法抓住这条鱼,而是师兄太虚,而自己的法器都用光了。现在他从袖口里掏出匕首,狠狠刺向横公鱼,匕首直接断掉,朱禹纹丝未动。

“我知道你不怕,因为横公鱼刀枪不入,白日是人,晚间是鱼,对吧?”陈竹白笑了笑,“我很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对啊。”钟言又连刺几刀,无奈断掉的刀刃更是无法伤害到他,“你在秦守业身边潜伏这么些年,应该不是柳家的人。柳家的人图财,不会让秦翎在成婚之前死掉,可是你在院内布下的血池弯刀煞可是能要了秦翎的命。”

钟言试图撬开他身上的鳞片,能在这院里弄出风水煞的人,只能是朱禹了。因为这个人要对秦家的地基和水道非常了解,并且能伸手到修葺房屋,因此不可能是外人。现在钟言还有点后怕,不知朱禹多少次夜间化作横公鱼从井口出来,就是为了看看秦翎什么时候死。

“师兄,接下来怎么办?”钟言问,“要不要严刑拷问?”

“我也想,不过看他这样必定一字不说,但最主要的是秦逸的小命快没了,不能耽误,否则过半个时辰他必咽气。”陈竹白说完就叫了元墨和小翠,屋里的人这才敢出来。其余的人都见过鬼怪倒是无妨,许兰一下子吓得晕了过去。

秦翎亲手将许兰扶起,放在了椅子上,然后急忙走出来说:“辛苦家兄,辛苦小言,但有一事不好,小逸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他看向面前的雪堆,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但想来这就是害小逸的东西。“这是……”

“这是朱禹,也是横公鱼,用横公鱼煮水能化作药汁,可去天下任何邪病,他本身就是邪病的化身。”陈竹白说,“元墨,拿你们最大的锅去烧水,我要煮鱼汤。”

煮鱼汤?钟言虽然高兴小逸有救,可是心里隐隐犯疑,他虽然没见过,可听说过横公鱼刀枪不入,也就是自己的鬼爪能勉强伤他几分。但横公鱼怕冻,因为北方石湖就是冰封湖。它们连火烧雷劈都不怕,自然也不怕煮沸,眼下小逸命悬一线,师兄这鱼汤要煮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条鱼为什么上岸了,他不老老实实在北方石湖里,为何要上岸杀掉秦翎?

朱禹的背后是什么人?钟言原本以为他是秦守业的人,但现在看来,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