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chapter 92(第2/3页)
燕羽也说:“我们这轮演出,鼓的比重还可以调低。”
唐逸煊:“那倒也是,让她轻松点。报的帝艺?”
黎里和燕羽交换下眼神了,说:“嗯。但准备冲一下帝音和海音。”
众人:“哇!”
唐逸煊:“可以啊!来来来,敬黎里。”
众人举杯祝贺,黎里大方接受:“谢谢谢谢,搞得像我已经考上了。”
崔让探头看她:“可以的,你这一年突飞猛进。跟去年跨年晚会比,天壤之别。”
“你也厉害了很多。”黎里说。一恍惚,江州文艺汇演已过去整整一年。她脚丫伸到旁边,蹭了蹭燕羽的脚。
他转眸看她,心照不宣。
只是,黎里莫名想到那夜迟到的燕羽,她给他打电话时那头呼啸的冷风。那一刻的心慌,她此刻还记得。还想着,晚风涌来,白色的桌布差点儿掀起。
众人忙捂好餐布。夜幕已拉开,海上只剩最后一丝残霞,深色夜空笼罩海面。
桌上闲聊着,杯盘交错间,撒盐器滋滋转动,高脚杯咚咚轻碰,刀叉砰砰碰瓷盘,燕羽侧耳听着,情不自禁拿手指在桌上敲起节奏。他一敲,黎里双手轻轻拍打桌面。
唐逸煊一听,扭头见餐厅服务台墙上挂着空置吉他,取来交给燕羽:“话说,很久没听你弹吉他了。”
燕羽抱上吉他:“弹什么?”
“搞个撒野的,狂躁的。”冯佑衡慢吞吞开口。
李润扬:“伍佰那种。”
岳森一拍桌:“挪威的森林!”
燕羽弯唇,低头抚吉他弦,黎里摇动双肩,拍桌打节奏;唐逸煊跟岳森直接躁动开唱:“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
桌上其他人爆笑,很快加入,还随性地分了声部,又喊又嚎。伴着吉他,以天为幕、以沙滩为台;唱得餐厅其他桌客人心驰神往,全都跟着喊唱起来。
一曲嚎完,整个餐厅的人鼓掌喝彩。
黎里兴奋地握紧燕羽的手,他回握紧她,那一刻像情不自禁,他凑去吻了下她面颊。
他不是一个会在公共场合做出亲密举动的人,对面李润扬差点掉下巴,唐逸煊和岳森起哄,哇哦鬼叫;黎里面都红了。
燕羽脸也微红,低头放吉他。
桌上他手机亮了,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黎里说好。正好她刚也想到何莲青,便也去一旁打电话。
才八点半,何莲青在烤火,伴着电视背景音,她说:“怎么又打电话,不是前几天才打吗?”
“今天跨年嘛,新年快乐。”黎里说,“我下午给你转的钱收到没有?”
“收到了,怎么又给我转那么多?”
“我演出挣到钱了啊。你以后工作就轻松点,别那么累。”
那头叹气:“不忙我也没别的事干。”
黎里默了下,望着面前的海洋,说:“等春节我带你去海边玩吧。”
“春节得在老家过年走亲戚的。”母亲的观念很传统,难以扭转,“再说,我也不喜欢出去玩,待在家里挺好。”
黎里捂了下额头,道:“好吧,那等我考上大学了,你来帝洲玩,我带你好好玩一趟。”
“上了大学也要很多花钱的地方,玩什么太浪费了。”
如今,或许黎里的心变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心里只有江州巴掌地儿的孩子,竟也不再觉得母亲扫兴,反而轻声道:“妈妈,这段时间看着大城市的花花绿绿,我经常想,你看的世界太小了,如果多看一点外面,或许心态会舒服些,观念也会转变些。”
“我一把年纪了,转不转变都不要紧。你过得好就行。”
黎里便不再多聊,回去餐桌旁。
刚坐下,见唐逸煊看着她,含着淡笑。
“怎么?”
“没怎么。就忽然想告诉你,你们来帝洲前,那么多年,我就没见燕羽笑过。”唐逸煊说,“他最快乐最像个正常人的时候,就是南岛这几天。”
……
燕羽走开十来米远了,接起电话:“喂,妈妈?”
“还在南岛玩吗?”
“嗯,明天回帝洲。”
“玩得开心吗?”
“开心。”他说,“家里是不是很冷了?”
“很冷,说是又要下雪了。”于佩敏说,“最近有好好吃药吧?”
“吃了的。”
“那就好。”她轻声说,有那么一会儿没讲话。
燕羽也没讲。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情绪反常,所以,她担心,她害怕。
“我没事,妈妈。我最近过得很开心,我觉得,我慢慢在好。”
于佩敏没有立刻接话,这样的话,他以前也说过,是为了骗她。
但这次,他加了一句:“没骗你。”
于佩敏说:“黎里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在海边餐厅吃饭,我过来接电话了。”燕羽讲话间,已走到小木屋区域,离餐厅有了段距离。不知不觉,周围光线暗了,人声抛在身后,黑色的海在月下泛着银光。
燕羽发现自己走远,停了下来,回头;餐厅那边灯火辉煌。他的朋友们围坐长桌边,又唱起歌了,歌声隐约荡在风中,很是快乐无忧。
燕羽远远望着,不禁微笑了下。这就是他这些天的生活,海滩、音乐、阳光、欢笑、朋友、心上人……很美好的,他本来应该过的生活。
本来应该过的生活……
原来,他本应该是这样的。
忽然,像有一只箭,穿越整整六年的时空,带着疾风从背后利射过来,穿透他的胸膛。疼痛如蛛网般裂开。
燕羽脸色一瞬煞白,回头看,但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夜,分不清界限的天空和地面。
像沼泽,像黑洞。
他立刻扭头不再看,在远方细小的人影里看见了黎里,他努力迈动脚步,朝她的方向走去。一步,两步……停下了。
像是无形的力量在牵引,他握紧拳头,想对抗那股力量,但仿佛有人掐着他脑勺让他扭头。他最终望向天空,很高的墨色的天空,黑夜的玻璃在他上方。
而身旁咫尺的距离,海浪在翻涌,涛声在呼唤。
他很努力低下视线,看着不远处,度假区和餐厅灯火通明。不能这么过去,他想平复一下。
没事的,燕羽。已经很好了,没事的。你很开心,没事的。你能控制好情绪,没事的。
他返身走回小木屋,来不及开灯就闯进浴室,拿冷水洗了脸,但没用,手开始发抖,脖子像被人掐住,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