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因(第3/4页)
这世上也不会有温雪杳与温长青存在。
因为她了解母亲,若她知晓父亲早与别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根本不会过问他们是否有媒妁之言,都绝不会多看父亲一眼。
她一生求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渴求夫君高官厚禄,只希望他唯独爱她一人。
所以她才会爱上彼时寒门出生初入朝堂的温相,可她的所求仅此而已,还是被人辜负了。
见温雪杳面色恍惚,一旁的温初云见缝插针道:“姐姐,所以就算如此,你都不愿意我将哥哥的牌位从庄子上接出来么?”
温初云最懂如何拿捏人,她甚至不提她的小娘,只提亡故的兄长。
温雪杳就算能清楚洞察对方的心思,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她太清楚,若今天让了这一步,便还有之后的很多步,便是冥冥中承认是她的母亲错了,因为是她母亲在世时与温相说只将那二人的牌位供奉在庄子上的。
但明明不是,她的母亲也是受伤害的人。
可她又的确无法,迁怒温初云的兄长。
他总归并没有错,若人投胎能得以选择,谁又愿意生在这样的家里,温远山未必愿意。
是以,温雪杳愣愣坐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到此时,她才略微懂了兄长先前的沉默。
正在她目光涣散,没有焦点的盯着前方之时,身旁突然响起一道温润有力的话音:“四姑娘这话便有些咄咄逼人了,莫不是看阿杳良善好欺才这么问?”
温初云一愣,未想到一旁静默许久的宁珩会突然说话。他称她四姑娘,便也是同温雪杳一般未将她视作妹妹,不然理应是唤她一句姨妹的。
她压下心中的情绪,柔声问道:“姐夫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宁珩淡笑一声,“如今这温府又不是我夫人做主,是否要将令兄牌位接回庙里一事,你不是应该问岳父大人么?”
“莫不是你觉得,我夫人竟有如此本事,能越过她兄长、这温家嫡子,与其父亲大人二人去,做得了你的主么?”
温初云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晌接不上话。
宁珩淡漠的眼神收回,冷声道:“既你觉得不能,又何必故意相逼,让我夫人违背其亡母遗志,做那不孝女?”
温初云哑然慌神。
而一旁的温相却好似被宁珩的话语刺住,“亡母遗志”四个字就好若当头棒喝,狠狠砸向他。
可不正是因为路氏过世前,让他不许将那母子二人的牌位接回,更不准与她放在一处,他才命人将他们的牌位送去庄子上的么?
若非如此,其实他本心觉得亏欠二人,是不会狠心将他们牌位放在庄子上的。
温初云在宁珩这里吃了瘪,也因为他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她自然不敢再招惹温雪杳。
她眼中盛了泪,转而看向温相:“父亲,那我兄长的牌位......”
其实她心中已经笃定,经方才一闹,温相肯定心中愧疚难掩,不可能拒绝她的话。
谁料,下一刻却道:“既然你惦念他们,便同长青与阿杳一样,请了法师为其作法超度一番罢,旁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温初云面色一僵,如何都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方才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然而看着温相黑沉的脸,再未敢多言。
这一顿饭吃的几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一样的食难下咽。
饭后,两人回到温雪杳院子。
宁珩见人一直耷拉着一张小脸,满脸丧气,忍不住心疼。
在两人进房后,宁珩靠住门板,没让身后的小暑跟进来,他捧起温雪杳的脸,温声道:“阿杳,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我知你为难,一边是亡母,一边是你觉得无辜、过世的二哥,但你既然觉得他无辜,你又何错之有,你不该因这样的事情为难自己,懂么?”
道理她都懂,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幼时留下的伤疤不会愈合,所以只要存在一天,她瞧着那伤痛处,便无法不想。
但她此时听着宁珩温柔的话音,委屈的心像是被人轻柔拥紧。方才温相道出真相时她没有哭,温初云让她难堪时她也没有哭,此时却忽而忍不住,觉得鼻酸起来。
她反手拥住宁珩的腰,青年的腰劲瘦,可胸膛却宽阔非常。
小小的脑袋印在上面,委屈的心陡然有了依靠。
“你是如何得知,将他们母子牌位供奉在庄子上乃是我母亲的遗愿?”这话方才她便想问了。
“不难猜,再薄情寡性的人,人死为大也总会心软的,且看你父亲模样,他自始至终都知晓此事乃是他之过错。再者,他便真是那黑白不分之人,或许会埋怨魏氏,却也绝不会迁怒于那个孩子。”
四周静默须臾。
“都已经过去了。”宁珩缓缓拭掉温雪杳脸上的泪,“别哭了,你夫君瞧着心疼。”
温雪杳将她的脑袋埋得更深,“没在哭了。”
“是么?”宁珩勾住人的下颌,让怀里的人仰首,两人对视。
温和的目光在那张还留有泪痕的小脸上一扫,勾着她下颌的手指蹭了蹭她脸上的泪痕,“果然不哭了,没有骗我。”
温雪杳被人盯着,脸逐渐变红,拨开对方的手,就转身往屋里走。
身后飘着她的话音:“我当然没骗你。”
宁珩胸腔一震,紧跟着走进里间。
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今年上元节后,官家在宫中设了宴。
宁珩问人:“这次宫宴,你可想去?”
温雪杳摇了摇头,她其实一向不喜欢那些人多的热闹场合,“去年似乎没有听说官家在上元节后会设宴。”
宁珩颔首,“今年的确是头一遭。”
“那倒是稀罕。”不过再稀罕,温雪杳也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
紧接着,她随意道:“你要去么?”
宁珩解释:“那日有事需我入宫,的确不好推拒。”
温雪杳点了点头,没多问。
宁珩见她兴致阑珊,便也没再提此事,转而道:“等宫宴过后,我休沐时带你出城玩。”
出城玩?
这倒是让温雪杳有了些兴致,或许是前几次宁珩的提议都未曾让她失望,是以这次她嘴上未说,反应却比人更诚实,已经隐隐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