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年(13)(第2/3页)
众人目瞪口呆,但祁小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迅速将被撞开的门重新锁好,以防万一。
毕竟这位被“污染”的玩家已经没救了。
走廊上明明没风,但原本晦暗的光线却一直摇晃不停,透过磨砂玻璃,血腥弥漫的407房间被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
没人敢擅自打开窗玻璃,但透过玻璃,众人将赖成耀生命最后一刻的举动看在眼里,磨砂玻璃模糊的影像,让房间里的玩家有种在看皮影戏的错觉。
只见赖成腰踩在小凳子是,用拧成条状的被单将自己悬挂在走廊上的晾衣杆上,没有风,但在惯性的作用下他的躯体摇摇晃晃,时不时有渗透被单的血水顺着他的躯体淌下,滴答、滴答……
明明没风,为什么灯光和赖成耀的身体却摇摆不停。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人想要真正知道为什么。
最后,悬挂在晾衣杆上的赖成耀终于踢开了小板凳,身影彻底融入走廊晃动的光线里。
晾衣杆——
众玩家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今晚不会有人晾晒衣服,如看到,请立即……
这位“自杀”的队友…或者说这个被挂在晾衣杆上的死亡污染物,不就是等同于衣服被晾在衣架上的存在吗?!
众人不寒而栗,下意识望向彼此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
“今晚不会有人晾晒衣服,因为只有被污染后自杀的人才能成为衣服…”祁究很快寻找到了这条规则诞生的前提,他看着玻璃窗外僵直晃动的身影,陷入思考。
突然,四楼走廊的另一度发出“砰”的声响,像是有谁急急忙忙推门而出,动作很着急粗鲁。
紧接着是许太太细碎的念叨声:“大过年的是谁这么没公德心,除夕夜就不要晾衣服啦,晦气,明天天亮后再晾出来也不迟啊……”
许太太的声音算不上大,但因为走廊上实在太安静了,众人把她念叨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许太太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看来作为“人类”npc的许太太同样被除夕夜的规则限制呢…祁究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考虑到。
许太太的举动很奇怪,她一边抱怨一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手持铁杆子过来“收衣服”。
“除夕夜不能晾晒衣服,现在好多年轻人不讲究这些老传统了,年味也越来越淡了…”
“啊呀,晾衣服也就算了,这衣服都没拧干,嗒嗒嗒滴水的,走廊一积水,孩子们打打闹闹很容易跌倒…”
在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抱怨下,走廊上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拧水声。
屋内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拧水声的来源可想而知,但没人愿意去想象老太太是如何将尸体“拧”干的。
但抱怨归抱怨,许太太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毕竟游客的死亡可以换来亲人的回家。
就在这时,原本寂寥的夜空突然传来“哗”的一声响,几乎同一时间,斑斓的光彩在夜空里炸开了。
即使隔着磨砂玻璃,房内众人顿时也明白过来:是烟火!
新年「祝福」第一条就明确提出:「烟花炮竹等迎接新年的习俗已经被禁止,如果您在十二点后听得到炮竹焰火声,请立刻用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装睡,千万不可探头到窗外张望」。
众玩家也不顾上被血水污染的房间,按照规则的提示,以最快速度钻回自己的被子里假装入眠。
就连门外“收衣服”的许太太都慌了,拿着拧干的“衣服”脚步忙乱地往自己房间跑去,口头慌里慌张在念叨着什么,躺在床上的祁究试图竖起耳朵,但到底没听清许太太在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祁究似乎听到了似有若无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声音虽然细微却无孔不入,祁究不耐地拧起眉头,他在黑暗中瞟了眼407的天花板,诡异的笑声似乎是从楼上传来的。
到底是谁在放烟火?同样被规则约束的许太太显然也忌讳今晚出现的烟火。
而且,从刚才镜子里那“脏东西”的配合程度来看,对方似乎可以通过配合祁究获得什么好处。
难道自己把什么危险的东西放出来了吗?祁究不禁想到。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上考虑,自己释放出来的“脏东西”很可能可以推动剧情的发展,毕竟从楼上传来的笑声还在持续不停。
五楼。
祁究想,刚才镜子里的家伙很可能和五楼有关系。
烟火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终于消停了,整座公寓再次陷入死寂,被烟火暂时照亮的夜晚也重归令人窒息的黑暗,火药的味道弥散在湿冷空气里。
不幸中的万幸,祁究和祁小年的床位离得远,并没有被血水污染,虽然此时此刻血腥味已经渗透屋中每一寸空气。
但过本的玩家们已经对血腥味产生了免疫。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忙活了一晚上的祁究再次进入梦乡。
他从不抵抗在副本里深眠,因为梦境是连接自己和那家伙的重要渠道,是过本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躺在407公寓的下半夜,祁究做了个分外诡异的梦。
梦里他置身在一处散发着消毒水潮湿味的走廊上,裂纹遍布的瓷砖爬满灰绿色霉斑,早已干涸的暗红色污渍斑斑驳驳,明明没有风,走廊的灯光却一晃又一晃的,祁究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摇摆不停。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医院的走廊,但最令人感到违和的是,走廊两侧只有裂纹遍布的瓷砖和霉斑疯长的墙体,并没有预想中通往病房的门。
光线晦暗门扉消失的走廊,就好似一张没有眼睛的脸,本该熟悉的事物以这般割裂的形式呈现,会让置身其中的人产生迷失甚至恐惧感。
祁究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他压下心里的疑问往前走,脚步声在四下无人的走廊上回响。
不多久,他终于在清一色发霉的墙壁上看到一扇褪色的门,门虚掩着,挂在门上的的牌子摔落在地。
祁究躬身捡起木牌,木牌似乎被遗忘许久了,积了层不厚不薄的灰,牌子上写着「手术中,请勿打扰」的字样。
手术中?他下意识觉得这条诡异的长廊、以及这场似乎被遗忘许久的手术,和睡着前楼上传来的笑声、还有突然炸开的烟火相联系。
祁究擦掉木牌上的灰,顺手将木牌重新挂回门上,并小心翼翼地将写着「手术中,请勿打扰」的一面朝里放。
牌子反着放,说明这场手术已经完成,家属可以知道结果了。
果然,原本黑沉沉的房间骤然亮起了灯,白惨惨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渗出,洒在走廊发灰的瓷砖上。
祁究神色微顿,他抬手轻轻叩门。
“请进。”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沙哑而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