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页)
奚澜誉懒着嗓子答:“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要去呢?
宁枝想了想,和盘托出她心中的想法:“嗯……北辰不是你名下的医院吗,正常人都会第一选择自己信任的地方吧。而且,你这伤口肯定越早处理越好,你来我们这,反而额外等了好久,这要是再晚一点,搞不好都得化脓。”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忽然目光渐深,似笑非笑看向她,“那你说,我为什么不去北辰要来这里?”
宁枝正在消毒,结束后,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像对小朋友那样对着伤口吹了一下。
那轻柔的微风,让奚澜誉的身体一瞬紧绷。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收紧,肌肉紧绷,伤口又开始溢血。
宁枝被他突然的举动带得一顿,手里的工具不觉重了下,压在他伤口上。
奚澜誉闷哼一声。
宁枝忙将镊子拿开,“对不起对不起。”
她又对着那伤口吹了吹,奚澜誉沉沉呼出一口气,另只手伸过来,碰了碰她的脸,嗓音压抑而克制,“别吹。”
宁枝“哦”了声,脸上那被奚澜誉指尖碰过的地方,微微泛着麻。
连带着,这感觉蔓延到全身。
她不由想起自己幼时坐过山车,那行到最高点,再一下子俯冲下去的失重感,在多年后神奇地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宁枝敛眸,闭了下眼,“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相处这么久,宁枝大概明白,奚澜誉这人的耐心其实十分有限。
并非他性格急躁,而是他不屑。
一种骨子里带来的傲慢,让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额外花费时间。
所以,宁枝问出这话,单纯只是为了让这屋内的气氛不要这样的令她焦灼,她根本没指望奚澜誉会真的搭理她。
然而,今天的奚澜誉有点反常,他竟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罕见的耐心让宁枝更紧张了。
她沉思好一会,才看眼他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因为你想考察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和服务状况?”
寂静。
屋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这气氛已经不是焦灼、也不是凝滞,而是赤.裸.裸.的不对劲了。
奚澜誉的目光一瞬变得冰凉,比宁枝初见她那天还要凉。
宁枝不懂他又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但奚澜誉这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宁枝默念,她一个医生,不能跟病患一般计较。
于是,她挣扎着,试图再说些什么,来挽回这僵硬的局面。
奚澜誉不知她这丰富的内心活动,他正蹙眉拉开身上的冲锋衣,将余下的部分一拉一扯,扔在沙发上。
一瞬,他穿着运动短袖的劲瘦但绝对有料的上半身出现在宁枝的视线内。
她没忍住,咳了声,慌忙将视线从他的胸肌上挪开。
“那个……”
宁枝挽回气氛的话语刚憋出两个字。
奚澜誉便撩起眼皮,懒懒倦倦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明显是不想再搭腔的样子。
好吧,宁枝垂头,识相闭嘴。
……
北城医院地下停车场。
宁枝拿着包,仔细看了眼周边的情况,见四周真的没熟人,她才弯腰钻进奚澜誉的那辆劳斯莱斯。
她今天其实开车了,但奚澜誉不是病人吗,她不放心,索性坐他的车回去。
反正他明天还要来的。
奚澜誉正坐在后座,微阖双眼,闭目养神。
宁枝轻轻叹口气,神情不满地瞄了眼他的伤口。
她真的很不赞成奚澜誉晚上请假回家休息,他这种情况的病人,分明在医院才能得到最好的照料。
万一伤口恶化,引发高烧,到时候怎么办?
奚澜誉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掀眸看她一眼,语气懒散:“不是有你?”
宁枝下意识反驳:“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现在是可以,那你洗澡和休息的时候呢?”
奚澜誉闻言,勾了下唇,微微颔首,语气戏谑,“你如果想,也可以进来。”
宁枝惊讶地张了张嘴,她真的想不到,这样不正经的话有一天会从奚澜誉这种老古板的嘴里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想骂句什么,又觉得不文明,忍不住想再理论,又觉得不合适。
再看眼奚澜誉,他神情淡然地不像个凡人,压根没有刚刚那股满得都快要溢出来的痞气。
宁枝气结,一路都没再看他,也没说话。
但有股莫名的热不自觉得从心底里钻出。
烧得宁枝一回到别墅,便扔了包,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奚澜誉看着她放完杯子,淡淡出声,“过来换药。”
宁枝回头看他一眼,尽量忽略他在车内讲的那句话,回:“你先去洗澡,洗完换。”
奚澜誉转身上楼,一会儿,房间内响起哗哗的水声。
宁枝趁这时间也回去简单冲了个澡。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奚澜誉究竟方不方便洗澡这件事。
等水声结束,她扣了下门。
奚澜誉穿了件浴袍,倚在门边给她开门。
他姿态疏懒,嘴里咬了根烟,压根没半分病人的自觉。
宁枝板了下脸,“身为医生,我建议你在伤口没好全时,最好不要抽烟。”
奚澜誉轻笑声,将那烟在烟灰缸里碾了碾,“听宁医生的。”
宁枝再一次觉得他不可捉摸,这心情变化还真是随心所欲。
替他换药时,宁枝看到那处理不及时的伤口,还是有些微妙的可惜,“你其实可以提前告诉我,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久。”
她顿了下,“去北辰也可以,毕竟是你自己的医院,现在这样,我总觉得处理得太晚,万一感染……”
“不习惯被陌生人碰。”
宁枝愣了下,过了会她才意识到,他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不去北辰。
她低着头,头发不自觉垂落一些,有几缕落在他伤口上,宁枝甩了下,头发又固执地垂下。
奚澜誉见状,伸手把那碎发别到她耳后。
他动作虽温柔,但他接下来的话,却透着股跟他这人一样的,高高在上的倨傲。
“想了半天,就你那儿勉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