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页)
宁枝听了这话,隐隐觉得不对劲,她停下,正视钱维远,问,“什么出气?出什么气?”
钱维远霎时愕然,“……奚澜誉没告诉你?”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世上还有不图回报的爱情,他喃喃道,“奚澜誉以公司逼迫我告知他当年的事情……可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你做这样多,又什么都不告诉你,他这么做,图什么?”
……
奚澜誉究竟图什么?
宁枝直到回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坦白讲,当她知道奚澜誉背着她调查自己这件事时,她有过一瞬的被冒犯感。
可这感觉,在她回家,推开门的刹那。
那熟悉的温情扑面而来的瞬间,便近乎消失殆尽了。
宁枝心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其实,她过往有无数次想过要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宁枝又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说,说她曾差点被……还是说钱家背后藏着的那些腌臜事。
再者,他也是男人。
这世上,真的会有男人不介意这些吗?
哪怕并没有发生,可这样的一个可能性便足以成为两人之间的芥蒂……
宁枝很清楚自己没有勇气。
从前是不想,后来是不敢。
这个点,奚澜誉不在楼下,宁枝想了想,他大概是在书房处理文件。
宁枝犹豫一霎,还是选择立时拾级而上。
推开门,奚澜誉果然在。
他陷落在窗前的沙发里,背光,正跷着腿翻文件。
宁枝发现,比起冰冷的办公桌,他似乎更偏爱沙发这种,天然便会令人觉得放松的地方。
此时正是黄昏,那澄黄的光自背后笼罩,让奚澜誉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格外柔和的错觉。
是的,只是错觉。
宁枝听过钱维远告知的情形,她现在很清楚,奚澜誉对钱思宇做了什么。
她由此更加明白,奚澜誉这个人,那仅存的柔和永远都会藏在不可见的阴霾里。
奚澜誉在宁枝进来的那一霎,便已将文件合上。
他习惯性捉了下宁枝的腕,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奚澜誉偏头,正准备像往常那样亲亲她。
宁枝却下意识将头避开了。
奚澜誉这才觉出几分不对劲,他掰过宁枝下颌,认真审视她片刻,嗓音沉沉,“怎么了?”
片刻,他笑一声,“怪我昨天坏了规矩?”
宁枝无意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她看眼奚澜誉,默默在心中斟酌用词。
很快,她抬头,同奚澜誉的视线对上,“今天钱维远找我了。”
奚澜誉神色一凛,一瞬了然宁枝这是为何。
他冷嗤声,“为了他那个混账儿子?”
宁枝慢吞吞,点一下头。
奚澜誉转而看着她,指腹擦过她的脸颊,问,“那你怎么想?”
宁枝还能怎么想,她沉默一秒,开口,“钱维远说当年确实是他们委屈了我,所以你教训钱思宇,替我出气也是应该。”宁枝顿了下,语气实在忍不住,带了些讥讽,“可是我觉得,如果他真的觉得我委屈,不至于等到今天才开口。”
宁枝垂头,不觉得伤心,只是心中很替宁蔓不值,“其实在钱维远的心中,他自己大概永远排第一,而他儿子或许排第二……那我跟妈妈也许是从没有排上过号的。”
奚澜誉指腹挑过她下颌,抬高,亲亲她的脸,“……难过?”
宁枝果断摇头,“不难过,我怎么可能为了他难过。”
钱维远于她,本就是记忆中一个无比模糊的存在。
后来长大再次接触,记忆变清晰,可那也不过是将这模糊转为更深的厌恶罢了。
奚澜誉仔细端详一会宁枝的神色,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他这才接着往下讲,“你说得不错。钱维远妥协确实是因他在董事会位置坐不大稳,而他那个混账儿子,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自然也应受到相应的惩罚。”
奚澜誉垂眸,看向宁枝,“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料理好。”
钱思宇行事荒唐,不光涉及未成年,甚至还贩卖过一些脏东西。
这简直是连碰两条高压线。
奚澜誉这回,一是为宁枝除害,且这除害得一除到底,因为他这二,则是打了要钱思宇那个混账下半辈子都别出来的心思。
今天天气不大好,连带着那黄昏也只有一霎,顷刻便阴沉沉的。
宁枝听完,谨慎看一眼奚澜誉脸色,她顿了下,更加谨慎地问他,“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啊?”
奚澜誉偏头,挑下眉,“问什么?”
宁枝犹豫着说,“很多啊,比如……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宁枝此刻紧紧盯着奚澜誉,试图不放过他任何一霎的微表情,她一字一顿问,“还有……你真的……不介意吗?”
奚澜誉似觉得她这问题好笑,他手心上移,捏捏宁枝的脸,“那你知道我小时候那些事,你介意了?”
宁枝下意识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奚澜誉明明是受害者啊。
就在这当口,奚澜誉也看着她,他那双薄凉的眼分明传达出一句反问:难道你不是?
宁枝有一瞬的怔愣。
奚澜誉叹息,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那磁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很认真,“枝枝,我只是心疼,心疼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
……
宁枝心头横亘这么久的事情,被奚澜誉三两句话就这么挑开。
她尚有些回不过神来。
其实在医院,每日人多眼杂,除开工作,八卦也少不了。
每一个意外的背后都是一个惨痛的故事。
宁枝听说过因为妻子被那样对待,而丈夫知道后,不加安抚反在妻子伤口撒盐,最终妻子不堪重负跳楼的故事。
她更听过,有的小姑娘因为穿着大胆,遭遇到不好的事情后,家长直觉她丢失一项重要的东西,每日在病房唉声叹气,惹得那小姑娘又患上抑郁症的事情。
见得多了,宁枝便觉得,或许在许多人的心中,不管她是不是无辜的那一个,她都是被议论最多的那一方。
她以为奚澜誉至少也是会有一点点介意的。
毕竟……
可是没有,他真的完完全全,一点都没有。
宁枝心里,瞬间,好像有什么被人扯了一下,酸酸的。
她倚在奚澜誉怀里,亲亲他身前露出的那一片月几月夫,说,“你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话还没说完,宁枝腕便被攥住。
奚澜誉显然料到她要讲什么,他笑了声,“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