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叶扶琉说完,满怀期待仰头等回复。灵动清澈的圆眼带出三分狡黠,乌溜溜转了一圈。
魏桓心里微微一动。
电光火石间,他猜出几分叶扶琉要借他的木楼谈生意的缘由了。
不再试图再劝,就此默许。
他转身下了木楼。
一刻钟后。魏家门户敞开,祁棠从叶家里客客气气地被送出来,魏大前面引路,叶扶琉相陪,莫名其妙进了魏家。
俯仰楼的木匾额出现在面前时,祁棠忍耐的怒气爆发了。
上次在木楼受辱,他早已发誓再不见魏家这位阴险狡诈的三表兄。
“我和你叶家谈生意,为何要过来魏家的木楼上谈!”
他压抑着怒气和满腹醋意质问叶扶琉,“难不成你叶家谈个生意,还需要我那位好表兄在旁边充当见证不成?你们两家邻居关系竟如此亲近?!”
叶扶琉不急不缓当先往木楼上走,并不理会质问。
“世子稍安勿躁。一来,魏三郎君并不在木楼之上。二来,是世子自己要求验货,我才专门带你过来。为了世子的要求,我还欠了三郎君一份人情呐。”
言语间已经走到紫檀木盖大冰鉴面前,弯腰打开暗门,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摞冰墙。
在祁棠瞠目注视下,挪开两块冰,从冰块遮挡的里层摸出一块雕刻精美的石砖。
“喏。世子要验的货都在这里了。”
祁棠难以置信,委屈中夹杂气苦,“你连这等重要的贵货都存在魏家?!你和他到底——”
叶扶琉侧了侧身。
清澈眸光冷静而审视,毫不客气截断道,“我和魏家三郎的关系好坏,与世子你无干系。要做我叶家的生意,就来验货。不想做叶家的生意,叶家不奢求,世子可以走了。”
祁棠:“……”
祁棠憋屈地深吸气。他和叶扶琉打交道虽说只有三两回,却多少知晓她的性子。他眼下憋不住气拂袖而去,眼前的美人就再不是他的了!
祁棠忍着气,硬生生把话头扭转回来,生硬地吹捧,
“——好个乡邻交情,好一个藏物所在!谁能想到冰块夹层里别有洞天?叶小娘子办事精明。”
叶扶琉刚才不曾理会他的愤怒,此刻更不接他的吹捧,只翘了翘形状漂亮的唇。
“好说。汉砖贵重,沈大当家那边买卖又谈崩了。叶家人丁单薄,若是被人强抢了好货去,岂不是要哭死。想来想去,还是藏来魏家最好。”
说罢,她催促说,“叶家的诚意,已经展露在世子的面前了。世子这边的诚意如何展露?当场查验,银货两讫?”
祁棠理所当然,豪气承诺,“当场查验,银货两讫!”
木楼上灯火通明,半卷起的竹帘映出十多条忙碌身影。
魏大抱臂在楼下看着,和身边的魏二商量,“他们在楼上忙活什么呢?”
“郎君都允了,你我别管。”
魏二答得言简意赅,“哪怕把木楼原地拆了也随他们。你我护着叶小娘子莫出事就好。”
楼上众多人影晃来晃去忙活了半个时辰,祁棠当先下楼来。
下楼时背着手,一言不发走出木楼,脚步匆匆,神色带着几分羞恼模样。
祁家七八名豪奴簇拥着主人一涌而出,叶扶琉领着素秋和秦陇跟在后头溜溜达达下楼来。
魏大跟在叶家人后头,感觉到两边的古怪气氛,悄声问素秋,“两家生意没谈成?”
素秋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三分生气七分无奈,“生意倒是谈成了。祁世子满口应得爽快,货也全验过了,等到最后银货两讫的时候,噗……没钱。”
最前头大步出门的祁棠脚步突然一顿,忿然回身怒斥:
“叶小娘子管好你叶家的人!自己没见识,却来编排本世子没钱?今日我已筹到了——”五十斤金。
但沈璃当日在叶家门外敞开钱箱的场面实在大张旗鼓,人尽皆知。“五十斤金”三个字说出来,岂不是昭告众人,他手里的钱是从沈璃那边抠来的?
祁棠硬生生吞下后面半截,回身对叶扶琉道,“宽限三日。两百三十两金的货款,三日内必定送上叶家门外。”
叶扶琉和气地道,“那就等世子三日。”
听她的语气温柔动听,丝毫没有嫌弃的意味,祁棠大为感动,心里一热,大步走回几步,走到叶扶琉的面前,就要握她的手,“扶琉,多谢你信我——”
眼前人影一花,叶扶琉轻巧往旁边退开半步,祁棠伸手没握住香软柔夷,倒握住了旁边看热闹的魏大的手。
祁棠:“……”失手。
魏大:“……”晦气!
叶扶琉领着叶家人往外走,边走边心平气和道,“叶家看重每一桩生意。祁世子,三日之内,你是叶家的大主顾,我自然待你客客气气的。不过——”
她的脚步停在廊下,回眸瞥一眼原地发怔的祁棠,客客气气继续道:
“叫我的名字就不必了,听着别扭。‘叶小娘子’,‘叶四娘’,这么多名头不够祁世子叫的吗?”
——
魏桓在前院坐等。
升降木灯台陪伴身侧,举杯自斟自饮。见叶扶琉从二门里转出来,放下犀角玉杯,“木楼用好了?”
“用好了。”叶扶琉走过他身侧,探头去看杯里的残酒多少。
“今晚喝了多少?病势才好点就喝酒,咽喉溃破不想好了?”
魏桓展示杯底给她看, “心里有数。只喝了半杯。”
叶扶琉挥挥手,“你是走过风浪的,好坏厉害你自己都知晓,我不和你多说,你自己看着办。”
魏桓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起身伴她出门。
月色下除了近处的蝉鸣,还有远处隐约的蛙鸣,叶扶琉悠闲地踱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惊奇问,“你可以起身开门了?”
“与你说了,病情有所好转。” 魏桓手臂发力,卸下门栓,正要开门时,秦陇眼疾手快冲上半步,赶紧替他把沉重的木门给拉开了。
“魏郎君病还未全好,哪能劳动你,我来我来。”
秦陇看魏桓的眼神像看一件轻易摔碎满地的薄脆瓷器。不止秦陇,叶扶琉的眼睛里也明晃晃露出同样的意思,关心里又带点忧心。
魏桓哑然。重病了一场,病中不能起身的场面被她见多了,倒叫她觉得他从来都是这般风吹就倒的模样。
他停在门边,倒也不分辩什么,只把手里的灯笼递过去,缓语叮嘱叶扶琉, “提我的灯笼出去。出门看地。祁棠那边——”
叶扶琉:“我可以。你莫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