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查皮特·22(第2/2页)

但陈路周的骨头硬得都可以熬十全大补汤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打一个电话过来。

“最近在忙什么?”陈计伸焦躁不安地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自己儿子脸上。

陈路周开着车,车子汇入高架,表情比他淡定很多,松快地说:“陪陈星齐在山庄画画。”

“……”

“路周,”陈计伸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这个僵局,“爸那天不是故意——”

“嗯,我知道,您不用道歉,”陈路周挺诚恳地说,车内安静逼仄,转向灯滴滴答答地响,“确实是我那天说话过分,您跟妈的顾虑,我也都懂,我没觉得有什么,你们这十几年对我这么好,我要是连这点事都不能答应你们,说不过去。”

“等你回来,”陈计伸认真地说,“爸爸把江岸的别墅写给你。”

车子慢悠悠地拐进地下车库,陈路周驾轻就熟地停入地下车库,看着后视镜一边倒车,一边无所谓、浮皮潦草地笑了下,“再说吧,说不定在利物浦找个女朋友,我就在那边定居了。”

别墅大门被人推开,连惠看他俩进来,气氛融洽,心里也宽松两分,别墅空调打得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陈计伸手里的公文包,身上披了一条毯子,一年四季,那条毛毯总是不离身,她轻声细语地对陈路周说,“我早上听你有点咳嗽,在山上是不是冻着了?刚刚让张姨在厨房熬了一锅雪梨汤,你去喝两口。”

“好。”

他刚坐下,又懒洋洋地站起来。

陈路周一进厨房,后脚连惠女士就跟进来了,看他倚着厨房的西式倒台,一手抄兜,一手拿着碗,吊儿郎当地直接就着碗沿喝汤,原本到嘴边“你慢点喝,小心烫”的话,又变成了,“你就不能有个正形?拿个勺子你手会断是不是?”

陈路周叹口气,从碗抽里抽了个勺子出来,没皮没脸地说,“妈,以后川剧变脸没您我都不看。”

“少贫嘴。”连惠女士其实是想进来解释,我可没安排你和杨慧慧相亲,我骗你回来是想让你跟你爸好好聊聊,他已经好几晚没能好好睡觉了。谁知道这么凑巧,杨主任带着他家女儿上来串门。

陈路周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看她说:“您火气这么大,要不我给您盛一碗?”

“你爸回来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等我回国,把江岸的别墅写给我,我说再说,不定打算回来。”

连惠正在整理披肩手微微顿住,陈路周说这话时,眼里太过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没来由的心里一慌,她也从来都知道,她这个儿子,有一颗平静乃容的玲珑心,看着吊儿郎当,总能春风化雨,所有情绪都是他自我消化。

“我们没说不让你回来,你在这自我阉割什么?我们并没有把你逐出家门的意思,你爸的意思是让你在国外待几年,回来我们可以给你安排工作,你爸公司里现在大把空位,你回来随便你挑。你知道你现在随随便便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别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的——”

“然后呢?你们再给我安排一个差不多的女朋友,我的人生就被你们这样差不多安排了是吗?妈,我不是不想回来,是我在你们身边看不到希望和自由你懂吗?我知道你们从小到大对我很好,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们等得不就是这一天不是吗?”

连惠觉得自己大脑像陈年老旧的复读机,运转颇慢,等她反应过来,陈路周已经走了,空荡荡的倒台上只留下一个他刚刚喝过的碗,大约是那碗梨汤没喝完,她只觉得嘴唇干燥得发紧,心脏也疼,耳边响得还是他临走时的话。

“所以,妈,就算你们决定不让我出国,我自己决定也要走,因为我不可能像一条狗一样,给你们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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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周回山庄之前,给朱仰起打了个电话,问他要带什么上去,朱仰起当时正在跟徐栀她们俩斗地主,满脸贴着白条,接到他的电话,精神异常抖擞,嘴里还叼着扑克牌,脑袋里慢悠悠地正在算牌,含混不清地说,“泡面带几包,还有你弟的水别忘了,其他的你随便买。”

陈路周在超市,上次跟徐栀去过那个,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他拿着电话在酒品区闲逛,黑色的鸭舌帽盖在脑袋顶上,仰着脑袋,目光闲散地在货架上挑挑拣拣。

他记得以前在西班牙喝过一种果酒。

“她俩呢?”他拎起一瓶酒,扫了眼产地,随口问了句。

朱仰起好不容易叫把地主打算搞把大的,想把刚刚输得全赢回来,哪还有心思跟他打电话,索性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丢给徐栀,“来,你自己跟他说。”

徐栀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lucy周,才茫茫然地把电话夹到耳边,“陈路周?”

“嗯。”

陈路周拿了两瓶酒在结账,鸭舌帽遮得严实,半开玩笑地接了句,“哪个lu啊?”

徐栀瞬间想到那个备注名,他显然是在找事儿,“脑子短路的路。”

“那算了,本来想给你带瓶酒尝尝。”他笑着说。

徐栀:“峰回路转,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路!”

推门出去,他心情顿时好很多,嘴上却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