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华戎舟篇(第3/4页)
林江看着陈渊好一顿撒泼后,才又开口:“败了就是败了,何必在我这里呈口舌之快?休息好了就进去复命。”
陈渊看了看身后寂静到仿佛无人的御书房,终究还是闭了嘴,咬牙起身向里面走去。
出宫的路上,还是朝着医馆的方向,这次吴塘竟然早就在房间里等他。
看到华戎舟没有鲜血淋漓的走进来,吴塘倒是吃了一惊。
粗略检查了一下,确实是没有外伤,但是肋骨好像是断了一根,肩胛骨也是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一时之间,吴塘倒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无奈。
今日的华戎舟心情好像格外好,竟然史无前例的先开口说了话:“今晚的月色真亮。”
吴塘正骨的动作一顿,转头就看到窗户外透过来的银色月光,照得外面宛如白昼。
本来想提醒华戎舟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会很疼,只是看到华戎舟望着月色的眼眸格外明亮,吴塘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这个人可能不知道疼痛,自己何必多此一举提醒?
正完骨后累得吴塘出了满头大汗,只见华戎舟除了面色苍白了些,这一个过程竟然是眉头都不曾皱过一次。
吴塘心里也是啧啧称奇,这世间真的存在没有痛觉的人吗?
下一刻眼前一花,屋里就又剩吴塘一个人了,吴塘默默的把凳子上的银两揣进怀里。
嗯,没事,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这位“病人”第一次不告而别,他早就习惯了。
三、成长篇下
今晚的月色真亮,亮的就像是那次他在崖底找到华浅那晚的月亮。
那时候他背着她,如同背了自己的整个世界,腰间的伤口有血液渗出,可是却抵不过心头的明亮。
那应该算是第二次背她了,第一次是背着她下摘星楼,那是华戎舟第一次感觉二十层的楼梯太短。
第二次就是在崖底找到了她,庆幸她的眼神不好,再加上华戎舟一身黑衣,因此只要他不开口,华浅便不知道他腰间刚刚被伍朔漠划破的伤口。
伤口不深,当时的华戎舟又哪里舍得说起此事,他只知道华浅的脚腕受了伤,便对自己身上的伤势无半点察觉。
只是……华浅却在他的背上睡着前却告诉他——“姐姐我可不喜欢年纪小的。”
一个女人可以毫无戒心的在一个男人面前睡去,要不然就是心里有他而相信他,要不然就是不曾把他当做男人看待。
华戎舟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二种。
无人知道华戎舟听到那句话时的心里感受,也无人知道那一晚,他是如何忍着淌血的伤口,带着怎么绝望的心情,将安心睡去的华浅一步步从崖底背到了华府。
这时间有千百种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唯独年龄这一个,是华戎舟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可是,那又怎样,看着因兄长之死第一次在人前哭出来的华浅,华戎舟就觉得算了吧。
管它什么年龄,只有她需要,自己就会在。
只是那时候的华戎舟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需要,不是一意孤行赖在她身边不走就叫做守护。
所以现在的自己不就是在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吗?
夜色里,华戎舟向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前进,今日打败了陈渊,终于离她又近了一步。只是等他又一次赶到了那个崖底时,月亮已经没了踪迹,远处的天空初日正在一点点的破开混沌的云雾,却无法照亮华戎舟心底的那个角落。
又来晚了。
出生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晚了一年;
逃过伍朔漠的控制,从小镇赶回京城也晚了;
如今只是突然怀念这一抹月色,也终究是来晚了。
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还要迟到多少次……
躺在一块巨石上面,华戎舟缓缓吐了口气。
这一年多以来,除了习武对战,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华浅,只是皇室想藏下一个人太容易了,他几乎把这偌大的皇城翻了一个遍,也无华浅踪迹,所以现在就只有一条路了——进御书房。
而华戎舟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华浅已经不在了的可能,因为他现在还想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找到她。
腊月初五,御书房外。
林江被华戎舟逼的步步后退,眼见就要被击败,却斜插进一道剑来。
华戎舟仓促抽剑转身,只见陈渊和林江并肩而立,挡在房门前。
“你什么意思?”华戎舟皱眉咬着牙问。
陈渊倒是丝毫不为自己突然偷袭而感觉羞愧,倒是意气风发的说:“主子说你要想进御书房,先要打败他身边之人,可是从未说过是单挑。”
握剑的骨节在隐隐作响,如同一个濒死的人眼看就要抓住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是这时却突然有人将这个希望放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林江好歹还有些自尊心,做不出来陈渊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只是闷声继续出招。
这一次华戎舟伤的极重,又是陈渊把他送到了医馆。
出了医馆,看到外面的林江,陈渊勾了勾嘴角说道:“下个月我们应该能歇一歇了,看那小子的模样,估计这一个半月是好不了了。”
林江不置可否:“要不要打赌?下个月他肯定还会来。”
陈渊瞪大了眼睛才说道:“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怪物……”
话说到一半,陈渊也闭嘴了。
不是怪物吗?
若不是怪物又怎么会在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普通的的侍卫,到现在林江都险些抵不过的高手?
“我们的职责只是保护皇上就够了,而那小子……”林江顿了顿才说,“他的人生现在恐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只想杀了……确切的说,应该是打败我们……”
这世间不可能有人能把所有的心思只放到一件事上,若是做到了,那便是真的无人能敌了。
可能是他们老了吧,才会被后浪拍在沙滩上。
陈渊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顺手勾住了林江的肩膀,开口:“你说这小子,按道理是不是该叫咱们一声师父啊?好歹也是在我们手里一点点练出来的……”
林江嫌弃的看着凑过来的陈渊了,满脸都是“你还有脸提此事”的表情。
被丢在医馆后,华戎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感觉不像是梦。
在梦里,他看到仲夜阑的剑锋里华浅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而他目眦尽裂用尽全力,却还只能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还看到华浅被瓷器割伤的手掌鲜血淋漓,他不顾自己伤势拼了命的跑去大夫那边寻了一瓶金疮药,回来后却在门口看到仲溪午正小心翼翼的给华浅包扎上药。
他还看到夜晚的街道上,他拉住华浅险些被人撞到的手臂,而下一秒华浅的目光就越过他落到了远处灯笼下的仲溪午身上,同时挣开了他的手,人也向仲溪午走去,而他只有松开手看着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