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页)
殿榻前楠木桌上的烤鸡摆了足有一个时辰,榻上的人仍一动不动。
花红杵了杵小山一样守在门口的藏山,朝门里扒拉望了望,“啧啧啧,连烤鸡都不吃了,你说他现在是不是想死?”
藏山目不斜视,懒得搭理这嫌命长的女人。
花红又戳了戳,“你是没瞧见,哎哟异城里头那个黏糊劲儿,要亲亲要抱抱只差要举高高了,你说里头那祖宗还记……”
咻,打铁匠额前两缕碎发被利落削成两段,银链贴着脸颊飞过,冰冰冷冷干脆利落转回房中。
花红瞪大眼,气都不敢喘。
“进来。”
房内,清冷的声音响起,藏山朝花红瞥了瞥,花红眨眨眼,长吐一口气,和藏山转身进了房。
榻上,梵樾把玩着银链,淡淡朝花红望来。
花红心底一颤,立马收了嬉笑的神色。
得,主子是真的回来了。
“殿主。凤弦长老遣人来言,三日后凤族将召开两组大会,正式将心火赐予缥缈弟子重昭,并和仙妖两族商讨百里洞天福地划分事宜。”
藏山嗡嗡开口,花红挑了挑眉:“这次武宴搅成了这么个乱摊子,凤族还主动把事揽上身,怕是已经有决议了。如今咱们妖族可是出了三位半神,仙族难道还想和我们争?”
花红这脾性素来张扬,在梵樾面前惯来如此。
“凤皇犹在,仙族有何不敢。”梵樾眯了眯眼,“皓月殿真正的敌人,如今还不是仙族。”
花红神情一冷,“殿主是说……那个搅乱异城的幕后之人?”
梵樾颔首,起身行到门口,向外眺望,偌大的凤岛亭阁尽收眼底,他目光在最西处的千秋阁微微一凝。
瑱宇入凤岛后,宿在了千秋阁。
“异城这场梧桐武宴本就是为本殿所设。你觉得三界中,最想要本殿死的……是谁?”
藏山沉声开口:“仙族自诩清高,做不出以异族为祭的邪祟之事。”
梵樾看向花红:“那幕后之人不止对本殿的行踪了如指掌,还知道你的身份,虎族已亡,他欲一统妖族,本殿和常媚必须死。”
“痴人说梦。他也就敢像老鼠一样藏在阴沟里玩这些鬼蜮伎俩,老子掀了他的老窝!”花红红着眼就要冲出去。
“回来。”梵樾冷喝,“你将异王宫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他出手的半点痕迹,他早已是半神,就算是本殿出手也未必能取他性命。冷泉皓月,早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不必急在一时。”
“是。”花红硬生生把眼底杀意的愤懑压住,突然道:“此次苏醒,殿主的修为可是更上了一层?”
梵樾看了一眼花红,知道她为何如此问,直接道:“那日我之所以能斩断黑龙的灵魄,是因为它体内的神性被突然唤醒,否则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您唤醒了黑龙的神性?”
“不是我。”梵樾顿了顿,“半神修为,唤不醒龙神神识。”
花红一愣:“连您都做不到,当时石殿里还有谁能唤醒龙神的神性?”
幕后之人以整个异族为祭就是为了抹杀龙神的神性,让它成为杀戮的利器,连梵樾都唤不醒,又有谁能做到?
梵樾脑海里突然浮过一张贼兮兮的脸,他眉角一皱,忽然一片梧桐叶自院中树上落下,飘入阁内,正落在梵樾掌心,他眉心一动,转身而去。
“本殿要闭关几日,三日后自会参加两族事宜,无事不必来扰。”
梵樾走的匆忙,花红挑了挑眉,突然开口:“她回了南海城,以她那股子聪明劲儿,又惜命如金,以后两界的事不会再和她沾上边了。”
梵樾脚步一顿,转身入了内阁。
梵樾一走,藏山天火顿时神情一松,藏山看向花红,皱起眉。
“何必在主人面前再提那个半仙,自主人遇上她,就没一桩好事。”
“傻帽。她把咱们殿主耍的团团转,哄着殿主做了她的小徒弟,还差点让堂堂半神在异城没了命,这桩桩件件谁摊上都死上好几遭了,你瞧瞧那半仙的小脑袋,至今还好好揣在那小身板上,比石墩子还瓷实。不提?不提顶个屁用。”
花红翻了个白眼,晃悠悠出门了。
不远处梧桐林深处,硕大的梧桐祖树树杈上,一布衣女子慵懒躺着,腰间系着个木葫芦,灵光一闪,说着要闭关的梵樾出现在树下。
树上的少女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朝梵樾望来。
“皓月殿主。”
“凤皇相召,不知缘何?”
梵樾望着世间唯一留在下界的神祇,微微挑了眉,有些惊讶。
他是听说过这一任凤皇的,十数万年来唯一一个逆天而生的火凤,百岁入神,她的年纪若放在寻常仙族身上,尚不过是个少女。
当瞧见凤皇那双眼,梵樾便知传闻有假,面前少女的眼中分明沉淀着千年沧桑岁月。
凤隐伸了个懒腰,“再过些日子,是本皇师尊生辰,本皇要远行一趟,有一桩事想托付给殿主。”
凤皇的声音爽朗清脆,没什么听不懂的,可饶是梵樾的性子,也愣了稍许。
他和凤隐,今日之前别说点头之交,便是连神交都未曾有过,这话着实不像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的。
“不知何事,陛下请言。”
梵樾心里不解,面上依旧沉沉稳稳。
凤隐忽然从树上跃下,落在梵樾面前。
“你方才说什么?”
梵樾一愣:“陛下请言。”
“再说一遍?”
梵樾额角一抽。
“陛下、请言。”
凤隐咳嗽一声,摸着下巴在梵樾身边转圈圈,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直到皓月殿主终于皱了眉,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凤皇……陛下?”
凤族怎么回事,这神莫非是个傻的?!
梵樾心里头刚冒出这个念头,嘴角一僵,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半仙跳着脚在他身边嚷嚷着“凤皇傻子凤皇傻子”的欠揍模样。
见梵樾眼底现出不耐,凤隐终于回过神,往后一跳摆摆手,咳嗽一声:“本皇最近见了风,身体不适,耳朵也不好使,殿主多担待。”
梵樾无语,若不是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面前之人神的气息,他简直以为撞鬼了。
我去,老稀罕了,老凤凰八成没从这祖宗嘴里听过“请”字呵呵呵……凤隐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一本正经,忍不住背过头嘟囔。
“凤皇说什么?”
见凤隐一副神神叨叨模样,梵樾眉角一抽。
“没什么没什么……”
不待梵樾开口,凤隐掌心一动,手中现出一木盒,盒中灵气逸出,梵樾脸色一变,沉眼看向凤隐。
“凤皇何意?”
“本皇自是不会让殿主白出手,这盒里的东西就是本皇的谢礼。”
梵樾眯了眯眼,“凤皇怎会有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