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牙尖嘴利 ◇(第2/4页)

褚昉笑了下,眉梢微扬,“回笼觉不是更香?”

他着实没想到她果真能爬起来。

见她打算洗去妆容,褚昉又认真道:“以后再晚归,提前说与我,还有,不要多管宫里的闲事。”

“圣上召见,难道要我抗旨?”陆鸢辩道。

“圣上如何知道你通拂林语?”褚昉目光也沉下来。

陆鸢顿了顿,回说:“兴许是猜的。”

褚昉闷闷哼了声,“周侍郎猜的?”

陆鸢想了片刻,仍是争辩:“当时我在宫里,离得最近,总不能叫蕃使干等着,笑话我大周见识短浅,连个通拂林语的人都没有?”

褚昉没有多做口舌之争,但也清楚这是拂林使首次朝见,便是无人通其语言也在情理之中,如何就要惹人笑话了?他们还不通大周的官话呢,脖子一梗来朝贡,互通有无,不是也没寻个译语人?

“牙尖嘴利!”

褚昉哼了句,兀自穿上官袍当值去了,临出门,又回头交待她:“不想你夫君担上欺君之罪,就安心待着养病。”

陆鸢连着忙了几日,确实也想歇歇,遂依着褚昉所言老老实实回了褚家,才安宁了两日,就被松鹤院里的哭声扰得不胜其烦。

兰颐院离松鹤院不算近,但妇人和稚童的哭声尖利异常,穿透了整个宅院。

“表姑娘不是在城南住么?怎么又回来了?”陆鸢揉着鬓角,被这哭声吵的头疼。

青棠道:“听说表姑娘绝食,两个孩子也不好好吃饭,老夫人心疼,把人接回来住几天。”

陆鸢心知还是因为那书生的事,看来褚昉决意横插一脚,说什么都不会遂郑孟华的心意。

郑孟华哭成这样,那书生果真遇害了?但京城最近并没听说有甚命案。

想到上次便因郑孟华的事,夫妻二人意见相左,不欢而散,陆鸢很清楚这事管不得,不再多问,命青棠拿来遮阳的帷帽,打算出去躲个清静。

还未出门,见褚暄进来了,看上去很是烦躁又无奈。

“嫂嫂,你这是又要忙生意去?”

陆鸢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褚暄指指松鹤院方向,又指指自己耳朵,“嫂嫂,团郎都被这哭声闹得睡不着,你能不能跟母亲说说,还叫表姐回去住吧?”

陆鸢犹豫了下,她跟婆母的关系虽然比之以前大为和谐,但也只是流于表面罢了,远不到可以对婆母所为指手画脚的地步,且郑孟华正是伤心时候,婆母向来心疼她,此时撵郑孟华走,婆母怎会同意?

她若是开口提这事,恐怕婆母只会觉得她尖酸刻薄、存心报复。

“嫂嫂,咱家现在数你说话管用,你就去劝劝母亲吧。”

褚暄半是讨好半是央求,倒让陆鸢不好意思拒绝。

“这样吧,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想来表妹遇到了难事,母亲也是心疼她。”

褚暄又是无可奈何叹口气,张张嘴,想再抱怨几句,终是忍了下去,只说句“有劳嫂嫂”便离了兰颐院。

青棠迎上来道:“夫人,你果真要去说这事么?”

府里上下都知老夫人待侄女比亲女儿还亲,没人敢做这个恶人,虽然今时不同往日,陆鸢在府里有些分量,可这得罪老夫人的事,做来实不划算。

陆鸢点头,“带上些解暑的花茶和糕点,我去看看母亲。”

褚昉毕竟给了她主母的尊荣,还给了她多数女子很难得到的自由,对于褚家事,她又如何能总是袖手旁观?

松鹤院内,郑孟华面容憔悴苍白,发髻散乱,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郑氏见她这模样,也心疼地直抹眼泪,百般哄劝她吃些东西。

见陆鸢来,郑孟华暗淡的眼神有了一丝波澜。

稚童的哭声过于吵闹,陆鸢示意青棠把糕点给看顾的嬷嬷,又说:“我和母亲有话要说。”

那嬷嬷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抱着郑孟华一双儿女离了松鹤堂,哭声越来越远,虽未完全消失,但已不妨碍谈话。

知道郑孟华对自己敌意颇深,陆鸢并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对郑氏道:“母亲,国公爷公务繁忙,已经连着两日不曾回家,你若再因什么事病倒了,岂不是儿媳的过错?”

郑氏也不想陆鸢瞧见她抹眼泪的样子,拿帕子擦过脸,拍拍郑孟华,亲自给她擦过泪,转向陆鸢问:“找我何事?”

“儿媳听到这里有哭声,怕母亲有甚不妥,特意过来瞧瞧。”陆鸢神色恭敬地说。

“没甚不妥。”郑氏淡淡回了句。

见婆母无意多说,陆鸢也不问,只当不知道郑孟华的事,嘱咐道:“那母亲还是别哭坏了身子。”

又看向郑孟华:“表姑娘也注意身体才是,母亲一向疼你,最见不得你哭。”

“陆氏,你在这里装什么好心,你巴不得见我这样吧?我不好过,你开心了?”郑孟华嗓子已然哭哑了,她又十分用力,听来很是凄厉刺耳。

陆鸢看看婆母,见她对此视若无睹,目光落回郑孟华身上,“表姑娘出身名门,自当是有教养的,想来真是不好过,才昏了头脑,出言不逊,我做嫂嫂的,便让你这一次。”

陆鸢话中带刺,却又句句在理,郑氏听得憋屈,偏又发作不得,只是沉下脸,冷声道:“我这里无事,你回去吧。”

陆鸢也不欲多留,同婆母施行一礼,转身要走,不成想郑孟华竟从身后扑了过来,瞧着想去掐她脖子,幸而青棠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挡住了郑孟华。

青棠只是下意识推了郑孟华一下,不知是她体虚还是怎样,她竟直接瘫倒在地,扭头看着陆鸢,恨得咬牙切齿。

“放肆!”郑氏看着青棠厉声喝了句。

“谁给你的胆子以奴欺主,来人,把这贱婢——”

“母亲”,陆鸢打断郑氏,“方才情形到底为何,表姑娘为何突然扑过来?”

不等郑氏答话,陆鸢又道:“辱骂主母,甚至妄图伤害主母,若细究其因果,恐怕不是青棠以奴欺主,而是护主心切,还望母亲,明辨是非。”

郑氏憋红了脸,手也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想坚持惩戒青棠,但见陆鸢较真的样子,想到如今形势,心知陆鸢是有能耐与她分庭抗礼的,且侄女儿动手在先,的确不占理,果真纠缠到底,没有什么好处。

见婆母气势已有些弱下去,陆鸢见好就收,道句“母亲保重身体”便带着青棠走了。

郑孟华已被嬷子搀扶着坐回榻上,却仍是不甘心地望着门口方向,眼底猩红。

嬷子劝道:“表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切不要与少夫人结下梁子。”

郑孟华愈加恼恨,她落到今日田地,全是拜陆鸢所赐,若不是她,表哥不会狠心赶她出去另住,也不会疏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