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三种羞耻(24)(第2/2页)

“自然现象。”福尔摩斯平静地说,“自然意味着一切,一切都是自然。我们只是还不能理解和解释这种类型的自然。”

“诚然这并非是全新的理论,但能在这个时候依然坚定自我,福尔摩斯先生,您真是不负盛名,”桑西惊叹道,“您的意志正如我的才华,是人类宝贵的财富。”

“您是受邀而来的吗,先生?”福尔摩斯问。

“谁会邀请一个过去的残影呢,福尔摩斯先生?我已死去很多年了,和我同年而生、同时代而生的人也都早已离世,连尸骨都不复存在。有理论说只有当一个人被所有人忘记的时候才是这个人真正死去的时候,这很美,而所有美丽的东西都必须是虚假的,正像我的画作——我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不能受到邀请的。”

“我不能理解。”

“那么将我看作一幅画吧,歇洛克。”

“噢。”福尔摩斯点点头,“那么,是谁画了你?”

拉斐尔·桑西缓慢眨眼,停在枝冠上的小小蝴蝶飞舞起来,绕着他跳了一支轻盈的小舞。

难以置信,这么小的虫子却能掀起这么庞大的飓风,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抹过去的幽魂里能容纳如此繁多的情绪。喜悦、悲伤、温暖、喜悦、痛苦、喜悦、爱怜、喜悦、厌恶、喜悦、喜悦、喜悦……爱欲之火燃烧得如此凶猛,燃尽了柴薪,在最为旺盛的时刻被定格下来,将会永恒地燃烧下去。

“还能是谁呢,福尔摩斯先生?最初时画作是朴素的,人们在岩壁上涂鸦狩猎;紧接着人们描绘神灵,相信不可知者的伟大和自己的谦卑;随后技术的更迭助长了人性之美,我想狩猎和神灵在这时候达到了最佳的平衡,啊,那正是我所诞生的时代,我所生活的时代,我画下所有画作的时代;再然后作画回归生活,除了手段改变外,生活的本质从未更易,生活就是狩猎,我本人从未真正喜爱过这样的风格;再后来画作的对象成了怀疑,人们不再描画自己眼中的神,而是描画神灵本身,至少它们很有趣。在这之后的画作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福尔摩斯先生已经无法欣赏了;坦白说,人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对过往的重复,佳作都成了历史,画作不再重要,重要的变成了概念。”

桑西平静地说:“然而,无论绘画将会如何发展,无论人们试图借由画作表达何种理论与情感,古往今来的所有画家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也不过是与我同列,而绝无在我之上的可能。”

“即使是神?”

“尤其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