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2页)
许久后松开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上的齿痕,对她说道:“家里的栀子花开了,香气更浓,明天我让平彦给你送几支来。”
照微问他:“你明天不来寻我了吗?”
他低声如清水击玉:“娘娘的宫室太小,容不下许多人团簇,既然有人来陪你,便无须我来了。”
照微仰面瞧着他,“你又吃逾白的醋啦?”
“岂敢。”
照微简单解释道:“我也不是天天待他亲近,只是近来有事情要交代他。”
祁令瞻等着她说是什么事,却见她抿着嘴唇眨了眨眼,一副无可奉告的态度。
祁令瞻没有感到安慰,反而觉得心里更堵,缓缓道:“与你有关的事,有什么是他能做而我做不了的?照微,这是第二回 了,再有下次,我可真要生气了。”
一共就两件事,回回都被他碰上,也真是不巧。
照微两颗黑眼珠一转,说:“是叫他找人帮我修一修我的虎头金弹弓,如此玩物丧志的事,总是要低调些。”
祁令瞻声音冷淡:“扯谎罪加一等。”
照微:“……”
太知根知底也不是好事。
见他气得拂袖要走,照微隔案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急忙道:“不是说事不过三吗,这才两回,怎么就生气了?”
她如此理直气壮,险些将祁令瞻气笑了。
照微灵活地从奏折堆叠的桌案上翻过去,沿着他的袖子攀上他的胳膊,见四外无人,撒娇似的搂住他,“哥哥好”、“好哥哥”地叠声喊个不停。
祁令瞻欲抽身而不能,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发麻。
见他虽不说话,脸色却柔和许多,情知这招好用,照微便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当然只喜欢哥哥,但是也要有自己的秘密,哥哥从前不也如此么,父亲和舅舅的事瞒着我,与北金的秘密条款也瞒着我。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伤心,怕我冲动,如今我也一样啊,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这番话竟然叫祁令瞻哑口无言,他紧紧盯着她,发现她的眼神澄澈温和,毫无奚落的意味。
“所以你若是因此而生气,实在没有道理,若是因为吃逾白的醋……”
她单手勾住他的腰带,踮起脚来主动吻他,含笑的声音从交缠的唇齿间泄出:“既有皓月明,何羡萤火光?”
桌案微微一晃,那净水瓶险些跌下去。照微抬手扶稳,揽在她腰间的力道收紧。
“你错了,微微。”
他说:“皓月明是我的,萤火光也是我的。从前欺瞒你、推拒你,皆是我因自大而做下的错事,如今我才明白,自己根本见不得你分给别的男人一点好脸色,尤其是那些得了你一点好处,就想得寸进尺的人。”
他又想起了江逾白腕上那串莲花菩提手串。
只是话说得太过,他也怕她烦,遂收敛心绪没有提,静静享受这忙里偷闲的一时亲密。
自那之后数日,照微恍惚觉得祁令瞻和江逾白在她宫里不期而遇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将其归结为运气不好,却不知这两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暗自较劲。
江逾白上赶着为她研墨、奉茶,亲力亲为一切琐碎之事。照微以为他是闲不住太无聊,将张知寻来讨她欢心的一只翠头鹦鹉赏给了他。
那鹦鹉头上的羽毛是翠色,身上的羽毛是红色,两翅深靛,华美而高傲,偏不肯学说一句人话。
江逾白教了两日无果后,在庭院中打开笼子,将它放飞了。
祁令瞻正瞧见这一幕,微风拂动江逾白的竹青色的袖袍,浅金色的日头在他秀逸的面容上镀了一层柔光,他手里仍高举着空荡荡的鸟笼,远望着鹦鹉消失不见的方向,像一支守着笼子的翠竹、一棵孟春时新绿的柳树。
他站在廊下出声问道:“既然不舍,为何还要放走?”
“我困于宫闱,又是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配她的。”
江逾白回身望向祁令瞻,谦和从容一揖,“但我也希望她不必受任何人的困锁和强迫,自由地鸣于九皋,声闻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