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页)

“你咋知道他啥都不行,我看他穿得板正,没准儿家里条件好,用不上咱们养呢?”严美丽为了俊俏的青年,脑袋转得飞快,“要真是那样儿,我们成了,兴许我以后变成城里人呢?”

赵荷花迟疑。

严美丽继续使劲儿,“跟舅舅打听打听嘛,打听又不吃亏。”

打听打听确实没啥。

于是母女俩回到赵新山家,赵荷花便向他打听起人。

赵新山一听她描述,就知道是哪个,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你们就不要想了,跟美丽不合适。”

赵荷花第一反应是那人不行,转头数落闺女,“我就说知青都是绣花枕头吧,长得好看没用!”

严美丽不服气,“你敢说你年轻的时候不想找好看的……”

赵荷花辩解:“我年轻的时候就一门心思找条件好的!”

“你想找条件好的就能找,我想找好看的,咋就不能找?”

“我是你妈,说不行就不行,不准找中看中不用的知青……”

赵新山听不下去,打断她俩:“别胡扯,傅知青有大本事,根本不是一般人儿,是美丽配不上人家!眼睛多看看地,别老往天上瞅!”

赵荷花顿时不爱听了,“我美丽咋了,她啥样儿人配不上,哥你咋涨别人志气,埋汰自家外甥儿女呢?”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美丽那么好,咋没嫁给工人?”赵新山纵着她也有底限,不可能放任她惹傅杭不高兴,影响村子发展,严词拒绝:“到此为止,傅知青,你们想都不要想!”

“哥!”

“舅舅!”

赵新山抬手,不想多听她们多说话,“我让你们相了,没成,住两天得了,没事儿就回家去吧。”

知青不好也就算了,照他说的,那是顶好的,赵荷花母女哪能甘心。

赵荷花装作不情愿地说:“那我们再住两天就回去。”

背地里则是开始打听傅杭的情况。

另一头,陈老爹听邻居江大山说,赵荷花去村外大库找他儿子了。

“老陈,你咋想的?不说别的,大队长妹妹家里条件是好。”

“条件好也不行。”陈老爹立即反驳,“我家三儿得找个贤惠持家的媳妇儿,才能把日子过起来。”

江大山却道:“陈三儿找好脾气的,能制住他那脾气?不得让他欺负死?”

陈老爹语气不太坚定:“我家三儿他、他现在学好了,咋会欺负媳妇儿……”

“学好是学好,脾气是脾气,我看呐,他就得找个厉害的。”江大山说完,又摇头,“找厉害的,成天干架也不行,难……”

陈老爹憋闷。

他一人儿在家,难受,捱到傍晚土窑该收工的时候,抬腿儿往傅杭家走。

赵柯家——

赵芸芸大冷天不进屋,缩手抱着个葫芦瓢,在院子里喂鸡。

她心不在焉地,草籽几粒几粒地撒。

两只鸡不够吃,围着她脚边儿转,等得着急,扑扇翅膀飞起来叨她棉袄。

赵芸芸吓一跳,差点儿扣了手里的葫芦瓢,一低头,发现棉袄被鸡叨裂开个口子。

“啊啊啊——我的棉袄!”

赵芸芸气得大叫,满院子追鸡,“我要杀了你们红烧啊啊啊——”

赵柯和傅杭三人走到她家院外,看见的就是这鸡飞人跳的场景。

陈三儿欠欠儿地嘲讽她:“赵芸芸,你就不能有个姑娘样儿?老大不小还……”

话说到一半儿,黑下脸。

因为赵芸芸看见他的一瞬间,脸上表情全收,理都不理他,转身进屋了。

陈三儿眼神阴沉,攥拳。

赵柯没管他,和傅杭、林海洋点头示意,回家。

林海洋看看陈三儿的表情,试探地问:“咱也回去?”

傅杭率先迈开步子。

林海洋赶紧跟上。

陈三儿原地站了几秒,才抬脚。

“三儿……”

陈三儿皱眉,转身,冷漠地问:“你来干啥?”

傅杭和林海洋回头看见陈老爹,对视一眼,默默进去。

陈老爹神情紧绷,想要稍微软和点儿,声音出来,依旧带着生硬,“我来找你,是跟你说你找对象结婚的事儿……”

赵芸芸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心莫名其妙一堵,噘嘴,梗着脖子踏进仓房,放下葫芦瓢,气冲冲地回屋。

屋里——

赵芸芸扑到炕上,使劲儿扑腾。

赵柯挑眉,“谁又惹你了?”

“还能有谁,那个陈三儿!”

“我没听到动静儿,他怎么惹你了?”

“就是惹我了,我看见他就烦!”

怎么惹,赵芸芸说不出来,她就是不想看见他。

赵柯心里大概有数,不打算点破,脚蹬了她一下,“脱鞋,脏不脏?”

赵芸芸蹬腿,甩掉鞋子。

两只鞋子一只落到门口,一只落到椅子下。

外头——

赵芸芸一出来,陈三儿就注意到她,视线跟着她移动,见她连个眼神都不递过来,心情更差,“我上次已经说过,我跟你分家了,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陈老爹控制不住地火气上涌,捏紧拳抑制住脾气,硬邦邦地说:“我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了,我不管你,你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儿,啥时候能好好过日子?”

“没有你,我现在好着呢!”陈三儿没有一丝想要缓和的意思,“你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过你说的好日子。”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老爹一急,对着他的背影气骂:“你在别人家住着就是好?你好赖不知!”

陈三儿像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脚步都没听,径直进屋。

他们争吵的声音不小,赵柯怕他们父子动手,推开门看。

天色昏暗,北风呼呼地吹,陈老爹一个人站在院外的路上,入定了似的,模样挺可怜。

赵柯披上棉袄,走出去,劝他:“陈老爹,外头冷,早点儿回家吧,别冻坏了。”

陈老爹抬头,苦笑,“赵主任,让你看笑话了。”

赵柯拢了拢棉袄,道:“我看见倒是不要紧,估计附近几家都听见了,以后尽量别在外头吵,陈三儿脸上也不好看。”

陈老爹愁地叹气:“我养他这么大,他咋就一点儿不知道感恩呢,我是他亲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能害他吗?我也想好好缓和关系,可你看他现在对我的态度……”

“不觉得很奇怪吗?”赵柯歪歪头,“只讲恩,不讲爱,父母子女是这样的关系吗?”

陈老爹讷讷无言。

都说老一辈儿羞于讲爱,说父爱是沉默的,可他们苛责孩子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沉默。

“你觉得你给他生命、养他,是恩情,可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好像都是利上一代,孩子从什么都不懂,到浑身是刺,不是一天变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