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页)

桃榆连忙翻了一块干布襟出来,给霍戍擦了擦头发。

“活捉了几只山鸡,都是母的,应当会下蛋。”

霍戍坐在桌边,由着桃榆给他擦头发。

桃榆眸子微动,知道霍戍什么意思,今早上给他的那颗鸡蛋已经是最后一颗了,之前在同州可是每天都要吃土鸡蛋的。

这边没养家禽,没有鸡蛋,要买也只能等过些日子逢十才出去。

崽子的爹又不想亏待崽子,这朝是山鸡也要弄一只回来下蛋才行。

“嗯,山鸡蛋当是更滋补,宝宝定然被你喂的壮实。”

霍戍偏头看了桃榆一眼,碰了碰他的肚子:“他现在倒也不必要那么壮实,太胖了不好生。”

桃榆不由得笑了一声。

“对了。”

桃榆趁着给霍戍擦头发的空隙,顺道把今天的事情简单的与他说了一遍。

霍戍闻言眉心一紧:“既是如此,那就宣告吧。”

他微微思索,道:“一会儿让爹去通知大家,今晚各家都不必做饭了,来大院里吃山猪肉,趁此把事情宣布。”

桃榆眼睛一亮:“是啊,以前村里过年宰猪都要吃刨猪饭热闹一下,大家高兴的时候把事情一说,是个好机会。”

“就让爹来说,反正村里大小事情都是他张口宣布,他与乡亲有威望,开口最合适不过。”

于是霍戍分解山猪的时候,纪扬宗便去通知了大家。

现在大伙儿都团住在一片上,一声吆喝出去,谁都晓得了,

各户里还来了一两个帮着做饭的。

晓得现在谁家都没太多能吃的,便把今天挖的野菜都自带了过来。

一百来号人要一同吃饭,还是有十几桌子,但这头没有那么多桌凳,于是纪扬开他们就临时弄了木板拼定了长桌,到时候就吃流水席。

一百多斤的野猪,又几只兔子,还有鹿肉,弄来怎么也尽够吃了。

霍戍这边把山猪烫毛刮皮,分解开肉直接就拿过去或是炒,或是炖。

猪下水全没糟蹋,前来帮忙的村户直接装在盆里端去河边清洗了干净带回来,猪边油熬出来,直接用做炒菜。

大院儿里囤的有料子,是阿予跟十一在县城里买回来的,倒是不缺这些东西。

天色暗下来时,炊烟寥寥,各家的小锅大锅都贡献了出来做菜。

大院一片儿都弥漫着一股热菜肉香味儿,山风一吹飘得老远,在半山间砍树的汉子嗅到这味道,老早就馋的不行了。

没想到过来还能吃上刨猪汤,大伙儿都很高兴。

这么些日子了,路上吃口肉已然是好得很,这夜吃得上好些肉,谁人能不喜悦。

帮忙的人多,虽是饭做得晚,但天黑时,菜还是都烧好了。

诸人喜气洋洋的把菜端到才做出来的长板桌上,一张长桌能容纳下二十多个人,四张长桌就把人都安置了下来。

菜也随意,除了炖煮的大菜每桌都有以外,可能这桌上的是炒猪腰子,那桌上的是炒猪心,菜差不多,菜式没分那么匀。

天虽然黑尽了,月亮也不够亮堂。

但周遭点起灯笼,燃着火堆,还是足够照明。

纪扬宗招呼着大家吃,四月里山风吹着菜容易凉,吃口热的比什么都强。

大伙儿干了一天活儿也都没客气,油炒的肉香的不行,又还是跑在山里的野猪肉,比家养的肉要瘦些,更劲道。

“在同州可没这口福,猪肉十几文一斤,山猪肉可是要翻倍的价格。”

“城里瞧见过好些回卖山猪肉我都没舍得买,倒是没想到逃难了还能吃上一口。”

凳子不够,大伙儿站着吃的也痛快。

冒尖儿的夹菜,桌上的肉也管够。

桃榆也好多日子没有吃到鲜炒的肉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很喜欢大葱或者芹菜炒的瘦肉,就着米饭能吃两碗。

这边没有种菜,便用了水芹菜和野葱分炒了瘦肉,味道只有比家养猪香的。

他吃了一大碗饭,空着多吃些菜,这才没有吃第二碗。

饭到中茬,纪扬宗看着差不多了,便从主桌上走了出来:“诸位乡亲们,我说上两句。”

大伙儿见此,都先停下了吃菜的动作,纷纷望向了纪扬宗。

“乡亲们死里逃生,虽背井离乡来到了这渝昌,可幸而都是熟知的乡民,重聚于此当是大幸。”

“我们当谢里正带着我们这帮子人脱离战火,有此机会重新开始。”

乡民道:“霍戍兄弟,里正一家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子子孙孙后世都当感恩于里正一家。”

得此一言,乡民分纷纷附和。

纪扬宗心怀感动,抬手示意大家无需如此:“乡亲一场,相互帮扶乃是应当,不必多言,今后自当是共进。”

“今儿趁着大家都在,又是如此欢庆之时,我顺道也同大家说一桩喜事。”

纪望菊手里捧着根大棒骨啃得正香,听见纪扬宗的话,隐隐觉得是要说吴怜荷的那事儿。

思绪未敛,她便听到纪扬宗道:“当初赵家老兄弟只有一个独子,受朝廷征兵北去,可叹战死沙场,赵家无后而终。”

“不想天怜赵家,昔时村里吴家三姑娘和长岁定了亲,奈何还未完婚长岁便去了北边。吴三姑娘乃长情之人,不畏艰苦追随了长岁去了北域,与赵家留下了血脉,这些年周折流离,幸是霍戍将人寻了回来。”

“如今把人接回,却又再受战乱之苦,好在是长岁在天庇佑,让一家子重新团聚上。”

纪扬宗道:“现今母子俩认祖归宗,以后同在一处,还需大家多为照料。”

吴怜荷领着赵盼出来,同一众乡亲行了礼,又在诸人的见证下同元慧茹磕了头。

吴家人皆人在场,拿出了吴怜荷和赵长岁之间的那根定情信物簪子。

诸人看得发愣,今天下午吴怜荷回来的事情就传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尚且未曾摆开了议论,竟来上这么一遭。

赵盼走到霍戍跟前,给他也磕了个头,唤人:“大伯。”

霍戍将少年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他转头看向诸人,一字一顿道:“赵盼是我袍泽之子,今为侄儿,与我一家人。坎坷重聚,此后我不想听到一句说他们母子不是的话。”

纪望菊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大棒骨也险些落地。

她哪里晓得事情竟是如此,猜可能是一家人,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家人。

一众明浔村的农户,乃至于邻村的人也多少听过吴家的是非,当初是闹的沸沸扬扬,不过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连赵盼都长成了那么个大小子,大家对吴家的事儿早有些淡忘。

今再听起,虽纪扬宗的话中能寻到不少赵长岁跟吴怜荷不和礼数教条的漏洞来,可有霍戍一言,谁也不敢多置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