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2页)

卡洛斯用力拥住他,眼神热切:“宁宁,再喊一遍。”

宁宴缩起脑袋:“没有了。”

卡洛斯不依不饶地缠上去:“刚才我没有听清。”

“只喊一次,你没听清就算了。”

雄虫像一株含羞草,被轻轻一碰叶子,就颤颤地把自己卷起来。卡洛斯无法,托起他的后脑吻住,在间隙处含糊地重复着:“宁宁,再喊一遍吧。”

不同于这段时间以来的温柔缠绵,迎面落下的吻来势汹汹。宁宴险些忘记卡洛斯从前动辄是这样饿虎扑食的凶劲,他有些招架不住,信息素很快飘出来。

卡洛斯自然嗅到了空气中浮动的甜香。他在雄虫的后颈处留下一个吻痕,带着厚茧的指腹摩挲着那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可以吗?”

宁宴趴在军雌的肩头,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恍惚之间,他逐渐沉入一片温暖的海洋。

脑中已然是一团浆糊,不久前的对话被弄混了。浮沉之际,宁宴想要抓住什么,唇瓣微张,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称呼:“科尔叔叔……”

卡洛斯用犬齿不轻不重地磨了他一下。

颈侧细微的刺痛让宁宴瑟缩一下,抬手抵住军雌的胸膛,委屈地控诉:“你咬我。”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灯,宁宴被笼在卡洛斯的影子下。军雌逆着光,轻轻托起他的脸,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宁宁,叫我什么?”

宁宴的瞳仁附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视野因之泛起模糊的光晕。他一眨眼,纤长睫毛沾上细小水珠,卡洛斯的面容顿时变得清晰。他却没能分辨出对方的情绪,下意识重复:“科尔叔叔……”

在床笫之间,只要喊出军雌的名字,都能等到温柔的吻。然而这次,意料中的吻没有落下来,宁宴猛地一颤,被逼出一声泣音。

他失神地望着上方的军雌,许久,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症结所在,用湿润的面颊蹭蹭对方的手心,看起来很乖:“卡洛斯,不是科尔。”

卡洛斯不仅没有放过他,反而问:“您还觉得我是中年军雌吗?”

宁宴万万想不到对方在这个当口翻起旧账。这件事说起来理亏不在他,但他稀里糊涂的,一点儿捋不清逻辑,只能呜咽着摇头:“不觉得……”

卡洛斯见好就收,把雄虫惹哭之后又立刻顺毛。宁宴渐渐止住了哭声,本能地仰起脸回应对方的吻。

卡洛斯听着他软绵绵的轻吟,心中一动,趁机吹起枕边风:“宁宁,我们不参加巡回演讲,好不好?”

宁宴正想点头,残留的几分理智让他意识到不对劲,出声抗议:“你犯规。”

卡洛斯与他额头抵着额头,闻言忍不住笑,又赶紧咽下笑音:“您若是跟着温斯特阁下走了,我就只能独守空房。”

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一个月后。听他这样说,宁宴猛地记起,巡回演讲的时间完全和蜜月期重合。

若是在二者之间做出抉择……

“好啦……我不去了……”宁宴已经迷糊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卡洛斯继续哄他:“如果您想出帝都星看看,我带您去度假。您可以带上设备,沿途做直播或是录制素材。若是喜欢那个星球,我们就在那里多住一段时间。”

“嗯,听你的。”

宁宴闭着眼,舒服地轻声哼哼,没有注意到军雌就此突兀地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卡洛斯忽地开口:“我爱您。”

情酣之际说些情话再常见不过。宁宴不觉有异,习惯性先念一声军雌的名字,软声回应:“卡洛斯,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卡洛斯一改方才的温柔,亲吻纠缠的姿态堪称凶狠。

“宁宁,我爱你。”重复的话音之下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卡洛斯低声喃喃,“如果,万一……万一您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

宁宴仿佛搭乘着一艘小舟行驶在海面,军雌忽然的失控让平静海面陡然掀起巨浪。他一时失声,如溺水之人般扬起脖颈,无力地喘息着。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由于战争和精神力暴动,帝国军雌的平均寿命在八十岁左右。但实际上,军雌的自然寿命足有两百岁,以卡洛斯如今的地位,只要不步前虫的后尘,寿终正寝并不是一件难事。

宁宴只当卡洛斯在担忧雌雄之间的寿命差距:“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呢。”

“嗯,还有很长时间。”卡洛斯并没有解释,只是珍重地吻了吻他的面颊。

……

宁宴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他在卡洛斯怀中躺着,赖了会儿床,才被哄着爬起来。

卡洛斯替他换下睡袍。穿袜子的时候,宁宴才发觉,左足踝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绳,中央坠着一块小玉牌。

红绳正卡在踝骨上方,与瓷白肌肤上的点点红痕相映衬。玉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带来微凉的触感。

宁宴凑近了些,指尖托起玉牌仔细端详。玉牌正反面都刻着复杂纹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神秘力量。

他一眨眼,神色微怔:“这是什么?”

“平安符。”卡洛斯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显的紧张,低声解释,“虫神的殿宇由皇室世代供奉。前些天觐见陛下时,我向他请了恩典,在虫神面前求了一块平安符。殿内的侍者介绍,为雄虫阁下求的符应当系在脚踝,这样就不会被意外的灾厄带走。”

在遇到宁宴之前,卡洛斯从未向虫神祈求过任何事。或者说,在他的生命中,根本不存在“求”这个字。

但当他对着那尊威严肃穆的神像深深叩首,卡洛斯的念想无比虔诚——

虫神在上,愿他余生无灾无虞,平安顺遂。

对上军雌的注视,宁宴张了张唇瓣。

他想说,我之前居然不知道你也这般信仰虫神,又想说虫族的神会庇佑我这个外来之人吗。但他的喉咙发紧,迟迟没能发出一个字音。

“卡洛斯,”宁宴心中百转千回,开口时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听到录音了?”

“是。”卡洛斯听出他声音不对劲,急忙把雄虫抱过来,“怎么哭了?”

宁宴原本还竭力忍着泪意,被这样一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他把脸埋进军雌怀里,既是掩饰,更是一种无声的依赖。

“我没有哭。”宁宴嘴硬。

“好,没有哭。”

卡洛斯哄小虫崽似的把宁宴抱在腿上轻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后背。他上身穿着一件薄衬衫,雄虫的泪水很快将衣料浸透,湿热的触感毫无阻隔地传至心口处。

半晌,宁宴才抬起头,带着鼻音:“每天有那么多虫向虫神祈祷,万一虫神顾不上我怎么办?”

卡洛斯听懂了宁宴未说出口的话。他为雄虫抹去面颊上残留的泪痕,亲吻那双湿润的眼睛:“我会一直守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