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相亲名册?(第2/3页)
他脚面上,有许多浅浅的疤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
倒是脚踝后面,半条疤痕都没有,干净的一片。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让人一眼看到……
这个位置,竟有个黄豆大小的凹陷。
仿佛,下方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蜷缩了起来,形成了这个小窝。
距离最近的香芝,已经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情;站在陆锦惜身边的白鹭和青雀,则颇为惊讶,可最终又变成了几分不忍;就连鬼手张,都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一只脚,即便并不丑陋也不恐怖,却也不同于寻常人。这样身有残疾的薛廷之,看着像是一个异类。
他往日都是一个人。
如今,却还有这样多的人,在旁边看着。
按在矮榻边缘的手指,有些用力,骨节泛白。
薛廷之嘴唇紧抿,眉峰里带着一点冷意,声音却低沉而平静:“这是沉疴旧疾,天生便有的。听闻以前的大夫说,脚踝这个位置,有一段脚筋没有长好,天生蜷缩在一起。所以这么多年来,都窝着。能站起来走路,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幸中的万幸……
陆锦惜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薛廷之却已抬眸,看向了她,眼底似乎藏着几分关切:“廷之身有残疾,没吓着母亲吧?”
这分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可陆锦惜却听出了有些尖锐的嘲讽。
在看见香芝褪下他鞋袜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看穿了这个庶子。
尽管心机并不简单,甚至也博览群书,曾得薛况教导,见过了边关的征战与苦痛……
可说到底,他心智再成熟,也只是个十六七的少年郎。
看他平日走路的姿势,便知道他不愿自己与寻常人不同。即使跛脚,也竭力地站直了,挺直了脊背。
这样的薛廷之,又怎会愿意将自己的伤痛与残缺,展露在人前?
陆锦惜哪里还能不明白?
对他而言,她站在这里,便是一种残忍。
心底微动。
怀疑没有消减下去,却也没有多少怒意。
陆锦惜回望了他一眼,又淡淡收回了目光,只道:“不过身有残疾,何谈吓住?如今张大夫既然已经来了,就请你好好为他叙说你这几年来的病症,请他好好医治。至于其他人……”
屋内站着几个丫鬟。
陆锦惜扫了她们一眼,便吩咐道:“都跟我一起出来吧,免得人多碍了张大夫诊治。一会儿张大夫有吩咐,你们再进去伺候。”
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丫鬟们齐齐应了一声“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跟着出去了。
薛廷之坐在榻上,看着她背影缓缓消失,也没收回目光。
只是脸上那谦恭的表情,慢慢地消失。
鬼手张看着他这模样,便想起了昔年用祛疤膏药,将他脚踝处伤疤覆去的那些日子;也想起了,昨日施针之时,他诸般的痛苦情状。
一时间,只有满心的黯然与心疼。
“大公子……”
声音里,已含着一点苦涩。
薛廷之听见,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只抬了那一双幽暗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语气平直到极点:“请张大夫,为廷之看看吧。”
外间里。
陆锦惜坐回了炕上,回头看着那屏风。
雪白的画屏上,大笔泼墨,绘着群山茫茫,苍松云鹤。薛廷之坐在后面的矮榻上,瘦削而挺拔的身影,便被投在上面。
很快,有鬼手张询问的声音传来。
是在问这病疾的来历,不同的时节有什么感觉,行走坐卧之时,又各自是什么情况……
薛廷之一一回答。
听上去,一切都很正常,无非医患间的对话。
陆锦惜没发现半点端倪。
她微微锁着眉头,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丫鬟的声音:“启禀二奶奶,长公主府来人,说有您早上去问询的事已有了回复,且另有一事要面见您,如今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
长公主府?
陆锦惜顿时吃了一惊,知道长公主府即便是个侍女,在这府内也是畅通无阻的。想必对方急着来见,所以来了院门外。
她忙向帘外道:“人既来了,赶紧请进来回话。”
“是。”
外头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引过来一个身穿月白长裙的侍女。
她捧着一本蓝皮簿子,脚步款款,面若桃花,还带着几分让人舒服的微笑。
没两步,就已经来到了陆锦惜跟前,给蹲了个万福:“奴婢绣寒,奉命前来。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了。”
“绣寒姑娘,可是婶母身边的女官,自来第一等得力的人。可不敢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吧。”
陆锦惜在永宁长公主身边见过她,也知道绣寒的地位,并不敢怠慢她。
绣寒也不忸怩,起了身来。
只是她态度依旧恭恭敬敬的:一则长公主这一位侄媳,自来是个善人;二则长公主很找顾她,待她与旁人不同。
她是个做奴婢的,自然跟着主子走,对陆锦惜异常恭敬。
“您上午派人去府里传话,便是由奴婢料理的。”
“因着长公主正处理些棘手事,心情不大好,所以奴婢便将这消息压了,容后回禀了上去。”
“如今长公主已有了回复,所以还由奴婢来一趟,禀您一声。”
说的是九门提督刘进被弹劾那件事。
陆锦惜因为印六儿要办事,自己又对朝堂知之甚少,所以遣人去问。没想到,这样快就有了回复。
她看了屏风后面一眼,倒也不很在意,随口问道:“长公主怎么说?”
“长公主说,刘提督乃是大将军旧部,对将军府亦有几分情谊。既然您有心相助,于长公主而言,这又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她已修书一封,送了出去,只交代奴婢,要您切莫为此事挂心。”
绣寒微笑起来,一脸的稀松平常。
陆锦惜却听得有些暗惊。
朝野上下文官,弹劾九门提督,可不是什么小事。这位置虽是从一品,可也算是一个大员了,可于永宁长公主而言,还是“举手之劳”。
这一位长公主在朝中的能量,可见一斑了。
她面上没露出笑意来,只带了几分真诚的感激:“此事我原也只是问问,却没想到长公主以为我解决。还请绣寒姑娘,为我转告婶母,改日锦惜必登门拜谢。”
“奴婢记下了。不过今日来,长公主还吩咐了另一件事。”
绣寒躬身,将手中一只拿着的那一本蓝皮簿子呈上去,递给陆锦惜。
“这名册,乃是昨日长公主命人拟上来的。她今早已经翻看过,特叫奴婢带来给您。”
名册?
陆锦惜有些惊讶,伸手将这蓝皮簿子接了过来,只见纸页蓝皮都很新,的确是新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