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088章 瞎了眼的(第3/4页)

奇了怪,这朝中是出什么大事了了吗?

许多人看了不明白。

但站在原地的永宁长公主和顾觉非,却比谁都明白。

人一走,永宁长公主脸上那笑意便渐渐隐没了,只用那一双有些深沉的眼眸,注视着他,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警告:“顾觉非,顾大公子,你一身都是罪孽,可让陆老大人安享晚年吧。若叫他知道你当年做过的事情,又让他叫他如何看待太师大人?”

毕竟,顾觉非是当年含山关一役真正的幕后黑手,说是“始作俑者”也不为过。

是他算计死了薛况,让他殒身沙场,尸骨无存;也是他让陆锦惜死了夫君、守了寡;更是他,让将军府那几个孩子年纪小小就没了父亲……

陆九龄固然欣赏他,可若得知这一切,知道是他让自己的女儿受苦,还能容得下他?

永宁长公主觉得,只怕不会。

她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也不觉得顾觉非会猜不到这当中的因果联系。可她没有想到,听完了她这一番话,他竟然笑了。

“如何看待?陆九龄好歹是个是非曲直分明之人,我看他高兴还来不及。长公主只怕是杞人忧天,担心得太多了一些。”

“你!”

她素知顾觉非能言善辩,只是寻常很少与人争论,可没料想过有一日自己竟会亲身体验到被他讥讽的感觉!

这一时间,竟都忘了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顾觉非却没管那么多了,向她一拱手,丢下一句“我想做的,你们拦不了”,便笑了一笑,转身便朝席外走去了。

永宁长公主站那儿,被他气得胸膛起伏。

这一瞬间,竟觉得顾觉非实在可恶至极!

她哪里能想到顾觉非在想什么?

寻常人若知道是他让自家女儿守寡,必定恨毒了他;可陆氏的悲剧,根本原因就没在顾觉非的身上。

薛况之死,是他所为;可陆氏的遭遇,却源于皇上,源于薛况!

只三两句言语间,顾觉非就能感觉出陆九龄对薛况十分不喜。

纵使他名声赫赫,在外人眼中乃百战不殆的镇国大将军。可在陆九龄眼底,就是个“不知廉耻”的“武夫粗人”,是正妻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养了胡姬做小妾,还把庶子带回来给自己女儿没脸的王八蛋,是那个冷落自己掌上明珠叫她受内宅之苦的薄情汉!

那模样,就差没撵到薛况衣冠冢前面,指着他牌位骂了。

怕是薛况死的时候,他出于家国大义惋惜了几句,可私底下未必没有拍手称快大叫一声“死得好”。

如今女儿肯改嫁,他高兴得跟过年似的。

永宁长公主竟说陆九龄得知真相后会厌恶他顾觉非?那可真是太不了解这一位老大人了。

顾觉非踱步出去,不知觉间已经走到了宫门口,抬头一望,天幕透蓝,回想起方才他们那如防洪水猛兽一般的模样,到底没有忍住,摇头一叹。

空气里浮着浓烈的酒香。

他一下就闻见了,顺着这酒香转过头来,就瞧见了坐一旁喝酒的方少行。

地上的小酒坛子,竟然已经不少了。

方少行也正转头看着顾觉非,似乎有些好奇他一个里面宴上的人,怎么又跑回了宫门口,又到底站在这里叹什么。

但他也没说话,就一腿伸直一腿盘着,坐在地上。

顾觉非的目光,从那斜斜靠在门墙上似乎随时都要倒下的银枪上掠过,心思便动了动。

但他也没问这东西到底带来干什么,见他喝酒,也只笑了一声,走上前来道:“能借两口吗?”

眼角那一道疤痕,隐约还有昔年狰狞的味道。

方少行就这么瞧着顾觉非,也不知到底是认出他来了,还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那眼角眉梢邪气浸染,竟也没废话半句,直接提了一旁还没开的一只酒坛,给他扔了过去。

顾觉非接在了手里,道了声谢,拍开泥封便喝了一大口。

方少行挑眉问:“怎样?”

顾觉非只觉这酒甚烈,一下烧到了心底,燃得他心深处某个地方滚烫滚烫的,于是看了这酒半晌,难得豪气:“好酒!”

“哈哈哈,还以为你们文弱书生,喝不得呢。”

方少行大笑起来,然后便没管他了,只是一面喝酒,一面看着天上那西斜的日头,等着他在等的那个时辰。

太极殿前面少了个人,也没人追究。

永宁长公主更不会管顾觉非去了哪里,她只是一下又想起了陆锦惜来。那后宫里还有个吃人的卫仪呢,也不知是不是被顾觉非方才的态度给搅的,她心里竟不很放得下。

略略一思考,便干脆向御花园走去了。

在这宫中,她向来是畅通无阻,见她离席往后宫的方向去,更不会有人敢来拦她。

宫人将她抬上了肩舆,大半刻就到了御花园。

说来也巧,陆锦惜还在原来那犄角旮旯位置附近,懒怠得很,转来转去也没走动两步,就在御花园边角上。

所以永宁长公主一来就瞧见她了。

叫人压了肩舆,她下来就往陆锦惜那边走了过去,问她:“还好吧?”

“侄媳见过婶母。”

陆锦惜还以为她在前朝,不会往后面走了呢,乍一见她,有些小惊讶,忙行了个礼,才起身回答。

“都还好,也没发生什么事。”

“卫仪没刁难你吧?”

永宁长公主问了个直接的,说着那眼光还朝前面卫仪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锦惜一听,就有些发怔。

怎么觉得永宁长公主这问话,隐隐透出点什么奇怪的味道?

从方才卫仪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的那些话就能感觉得出来,她与卫仪之间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仇怨,长公主怎么平白问这个?

她心思暗转,却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出来,规矩地回道:“贤妃娘娘人挺好的,也没为难侄媳。”

这就好。

当年顾觉非与卫仪之间那些事情,永宁长公主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如今顾觉非也不知哪根筋抽了,偏想娶陆锦惜,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架势,她自然担心卫仪对陆锦惜怎么样。

“没事就好,卫仪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反正你远着些。”

“是。”

其实陆锦惜没觉得卫仪有多不好相与,但若她真与顾觉非有点什么,甚至求而不得的话,那恐怕是真想把自己给剁了的。

毕竟,旁人视若珍宝,可她只想睡,不想嫁。

永宁长公主说这话,应该是基于对陆氏的了解吧?

陆锦惜也不反驳,乖乖地应了。

原本是没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可忽然之间想起了一件来,于是斟酌着开口道:“说起来,正有一事,想请教婶母……”

“嗯?”永宁长公主甚少见她这般,有些奇怪,“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