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回 太刀柄上挂酒囊(第2/2页)

时迁听了大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哥哥妙计!”

坂部一郎听得发呆,隐隐觉得老曹这般做派,着实有些不像他想象中孤傲威严的剑圣。

他们一行人沿着湖畔,又行两日,距离平安京,只剩下两三日路程。

这一日正行间,在前哨探的时迁飞一般奔回,禀报道:“哥哥,前方有扶桑兵马拦路,那些武士、足轻,约有五六百人,小弟偷了他们旗帜一面在此。”

当即拿出旗帜来,上面鬼画符般写着几个扶桑字儿:たいらのただもり。

坂部一郎看了,大惊失色,叫道:“啊呀,看来白鸟法皇已经知道了大天狗的失利,竟将这个怪物派了出来!”

曹操皱眉道:“又是什么怪物?”

坂部一郎指着旗子,焦急道:“这个名字叫做平忠盛,是朝中最年轻的北面武士,他父亲是曾历任但马守、丹后守、备前守的勇将平正盛,还兼任洛中追捕使的官职,同样也是北面武士,他父子两个,都是院政的鼎柱人物!”

他这番话,信息量颇大,老曹听了不由皱眉。

轿子中玉藻前低叹一声,黄鹂般轻声道:“武大人,奴家来为你释疑吧,皇家历代,皆和藤原家通婚,藤原家历代家主,往往便是天皇的丈翁,任职关白,有摄政之权,关白者,唐之宰相也。近一二百年来,非藤原家出身,不能任关白,有了关摄之权,国中大事,便皆操藤原氏之手。”

曹操点头,吐字如铁:“外戚擅权。”

“正是外戚擅权。”玉藻前继续道:“白河天皇才智不凡,自然不甘为人傀儡,因此三十四岁时,传位皇子,自己入寺出家,自称法皇,与寺院中建立上皇院,通过上皇院向国内诸司发布旨意,称为‘院宣’,以此举绕过关白之权。”

曹操点头道:“好容易架空了上皇,转眼又被法皇架空,藤原家想必不甘心。”

玉藻前轻轻叹息:“大人一语中的,因此白河法皇广纳平氏、源氏子弟建立武装,其中佼佼者,封为北面武士。平原两氏都是皇族出身,昔年困顿时,历届天皇会取消一些皇子的宗籍,所谓‘臣籍降下’,以此减少开支,那些降籍皇子,有的被赐姓源氏,即‘源于皇室’也,有的被赐姓平氏,意为‘平安京’之平也。”

又道:“再说那平正盛,但马国、丹后国、备前国,皆在平安京之畔,可见白河法皇信重之意。”

曹操点头:“培植宗族势力对抗外戚,呵呵,他日宗族坐大,倒比外戚更要难对付。扶桑国既学中华,岂不知‘八王之乱’典故?”

玉藻前低声道:“事到急时,饮鸩止渴尚且不免,又何况未来之事?此人之本性也。”

这女子眼光、见地均是不凡,曹操倒是不由起了些谈兴,摇头笑道:“小民依本性而为,尚有破家之险,何况君王?呵呵,昔日汉末时,十常侍专权,大将军何进为对付这干太监,欲招边将入京,吾……吾素来最推崇的曹操曹孟德,当时便劝他,欲杀阉宦,一狱吏即可,大张旗鼓,其事必败。后来何进事败身死,董卓进京祸乱朝纲,汉祚至此而微。”

思及前生之事,不由感慨,踱了几步,宏声道:“白河即为天皇,权柄虽失,大义犹存,只消募纳几个忠义敢死之士,宣那藤原家主、子侄进宫,伏而诛之即可。可笑此人,放着大好正道不取,偏偏要弄些鬼蜮事业,好端端退位为僧,小家子般侧里夺权,为此又将权柄另付私人,此非驱虎吞狼,实乃养虎吞狼之计也——若欲吞狼,须养虎成,虎大为患,必噬主人!”

说到此处,老曹连连摇头,看向寥廓湖面,仿佛看见了扶桑的未来,高声道:“吾已料定,不出百年,大祸必生,扶桑之乱,当自院政而启也。”

玉藻前听曹操侃侃而言,似乎把国之大事,如掌中观纹般看得明白,不由心驰神往,忍不住掀开帘幕,一双动人心魄的妙目,眨也不眨望着曹操发呆:只觉此人非只行事果断、武艺高强,更有包藏宇宙之机、胸怀天地之志,一时间觉得他本就高大的身形,竟是越发高大了。

同一时刻——

鬼一法眼坐在浮御堂中,带着天狗面具,淡然望着一湖波光。

身后跪坐着前番来延请他的信使,信使神色庄肃:“大人这般身手,竟然也败了么?”

鬼一法眼怪笑两声,淡淡道:“你们的情报不准,他不止有宝刀,更有宝甲,刀枪不入,佛祖也难伤他。若要我对付他,且去对法皇说,取七支剑来与我,方可和他决战!”

有分教:白河院政乱如麻,天狗坐禅剑似霞。玉藻心思忽转动,扶桑岂可比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