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深陷(第2/2页)
但不知为何,这个荒唐的法子却像是在心里扎了根,让常文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恰时,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陈文业收了针。
“殿下,您……觉得如何了?”
常文与陈文业都紧紧看向他。
“几时了?”
晏长裕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
他面色还是那般平静,恍若不是刚从鬼门关回来,声音淡漠如水。
但经历过方才的惊心动魄,常文等人可不敢再以平常心相对,皆都如临大敌,紧紧地盯着他。
“回殿下,已是亥时了。”
常文斟酌着回。
亥时,难怪天全黑了。
晏长裕转头,望向了窗外。今夜的月色极好,圆月当空,漫天星辰,是平常难见得美景。
“瑞王府此时如何?”
他面无表情地问,“你们说,他们现在做什么?”
他们,指的自然是郡主与瑞王了。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
今夜是郡主与瑞王的新婚夜,都到了亥时了,他们除了洞房,能做什么?
常文与陈文业的心都揪了起来。
不用他们回答,晏长裕也清楚答案是什么。因为这样的夜晚,他也曾经历过。新婚夜,会做什么?
他们会共饮合卺酒,夜话几句,然后……同赴巫山。
正如他与她曾经做过的那样。
那每一个步骤,还都历历在目,全都刻在他的记忆里,一生都无法遗忘。那些美好,也足够用一辈子去回忆。
而且,那只是一个开始。
“她曾说过,她只嫁意中人。”良久,晏长裕淡声开口,宣布了结果,“她骗了孤。”
常文与陈文业互看一眼,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幸而药熬好了,宫人恰时端着药走了进来。常文忙接过,奉到晏长裕面前,小声说:“殿下,先喝药吧。”
他本以为殿下会拒绝,却不想,话音未落,药碗已经被接过。
倚在床榻上的男人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那样的平和。
然也正是这份不该存在的平和,让人的心高高提起,难以放下。心惊肉跳也不足以形容这份忐忑。
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奏,让人焦躁不安。
“你们都退下吧,孤不会再有事了。”
晏长裕放下药碗,语气平淡地说。
然常文等人哪里放得下心?
“殿下,今夜不如让老奴在旁守着吧?”常文试探地说。
陈文业也道:“或者属下来守也可。殿下一旦有事,属下可以及时为您诊治,免出意外。”
刚赶过来时,因为太过生气,所以他说了几句狠话。但说归说,本心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主上出事。
晏长裕看了他一眼,陈文业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胆颤。
“不用了,孤还死不了。”一眼后,晏长裕便移开了视线,语气波澜不惊,“孤也不会找死。”
这话……
陈文业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属下相信殿下。”
“孤喜欢她。”
晏长裕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陈文业和常文的心又是一跳,又听晏长裕补充,“所以孤当然不会现在就死。”
这话……又是何意?
不等两人深思,晏长裕已经再次说:“下去,这是命令,不要再让孤说第三次。”
“……属下/老奴遵命。”
两人应了一声,只得无奈退下。
“熄灯吧。”
退出去前,晏长裕又吩咐了一句。
“那殿下早些安置,有什么吩咐只管唤一声即可,老奴派人在门口守着。”
熄了灯,自然是要睡觉了。
常文心头微松,应了是,灭了灯才退了出去。
须臾,里终于只剩下了晏长裕一人。
只是他未如常文所想,闭上眼睡去。而是坐在床上,目光依然望向窗外。清亮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子里,为昏暗的室内添了几分光亮,却也多了数分凉意。
许久,晏长裕忽然捂着嘴闷声咳了一声。
待喉咙里的那阵痒意勉强压下后,他才松开了手,冷冷地说了一句:“卫知知,你骗孤。”
屋里唯有他一人,自然无人回应。
只有一室冰凉。
这一夜,晏长裕没有再闭眼。
他坐在床上,就这样望着窗外,过了一夜。
直到天际亮白,晨曦照了进来,他才哑声开口,又说了一句:“卫知知,孤认输了。”
他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自己,却没有骗过胸腔里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