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或许应该叫你,小画家?”(第2/2页)
他回忆起在派出所见到应春和时,对方故作不耐烦和排斥,没什么人注意到的手指却在微微发颤。
显然,这样一场意料之外的重逢,应春和心中的震动并不比任惟少。
任惟盯着应春和天蓝色的冰川头像看了一会儿,而后因实在没找好开场白,选择了很幼稚的一个方式——他拍了拍应春和。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任惟放下了手机,没有再继续看那行拍一拍的小字,看来应春和并不想理他。
好像有点尴尬。
但现在也不能撤回了。
任惟烦躁地将手伸向边上的花草,无意识地揪住了一片叶子。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他一看,是应春和回了一个问号。
尽管只是一个问号,但任惟还是为此松了口气。
这比他预想的情况好很多,还以为应春和故意不想回他的消息。
任惟停止折磨可怜的叶片,斟酌了一番语句,再给应春和发过去一条消息。
[任惟:我有一点无聊。]
这次应春和回得很快。
[应春和:。]
任惟感受到了应春和的无语,亡羊补牢般挽回。
[任惟:我想去超市,有东西要买。]
[应春和:买什么?]
[任惟:内裤。]
[应春和:……]
这下应春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
[应春和: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还要别的吗?]
[任惟:拖鞋。]
[应春和:行,给你带,你别出门。]
[任惟: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应春和:懒得去找你。]
看到这句,任惟没忍住,笑了一下,几乎能够想象出来应春和说出这句话的样子——神情冷淡,眼睛向下看,满脸写满了不耐。
像他奶奶曾经养的那只脾气不好的猫咪。
[任惟: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应春和:下午五点半左右。]
[任惟:你中午不回来?]
[应春和:对。]
[任惟:那我中午吃什么?]
应春和往常在学校画完画,都会直接在学校食堂吃中饭,一下忘记了现在家里多了个人。
应春和捏着手机,微微皱眉,再度犯了选择困难症,索性将问题抛给了任惟。
[应春和:我接你来学校吃?还是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其实在这两个选择里,应春和更倾向于他回去给任惟做饭,毕竟学校食堂的饭并不怎么好吃,他不觉得任惟会喜欢。
但是直接说出来又显得他多担心任惟吃不吃得上饭一样,好像他上赶着回去给人做饭。
这可是前男友!
他图什么,房子给人住,还要凑上去给人做一日三餐?
[任惟:你能回来吗?]
应春和盯着手机片刻,目光若有实质,手机屏幕都快要被他盯穿。可最终,他并没有回复任惟最后发过来的这条短信,手机放回了兜里,还特意调了静音。
他重新拿起画笔和调色盘。
操场上日头很足,刚刚为了试色调的颜料这会儿功夫就有些干了。
他用画笔戳了两下,颜料块又软下去。
好像他自己的心脏,看起来很硬,但只要任惟稍微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开始塌陷。
这很没用。
应春和用画笔泄愤似的在颜料上狠狠地戳了两下,而后将画笔和调色板一股脑扔进了边上的水桶里。
不要对任惟轻易心软。
应春和这么跟自己说。
[应春和的日记]
2019年9月13日
这是我回到离岛的第三个月。
意外的是,失恋之后的我并没有萎靡不振,终日以泪洗面,像爱情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经典桥段那样。
回来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平静,也很少会想起任惟。
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奢望过能与任惟长久,毕竟上天向来很少眷顾我。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何况是本就天差地别的我与任惟。
突然失控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
早上出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鞋子上那个由任惟系好的蝴蝶结,像是身体里的某个水阀被打开,三个月里没掉过的眼泪都汹涌而出。
任惟系鞋带的方法很独特,也很牢固,可惜我一直没能学会。
我努力去回忆任惟是怎么系鞋带的,可是怎么怎么也系不回去。
我花了一整个下午,也没能将那些蝴蝶结复原,最后只有一双我不经常穿、没来得及拆鞋带的匡威幸免于难。
任惟,我系不回去了,我们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