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3/3页)

望烟楼下,顾城因在与随从交代事宜,等说完,他才上楼。

挥退珍珠,屋内便又只剩他们二人。

直到此刻,屋中灯光明亮,林温温才看到顾城因满头是汗,双唇早已白的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林温温问。

“无妨。”顾城因嗓音比方才还要沙哑,身影似乎也有些摇晃,他踱去柜旁,去拿药箱,林温温这才看到,他后背的衣衫破了,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那落下的树枝是用银质的,极其锋利,不仅烧了披风,还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衫,甚至将他后背也划伤了。

林温温僵在原地,看顾城因提着药盒,盘坐在桌旁,双眉紧蹙,缓慢地褪去衣衫,露出整个上身。

那后背上一尺多长的鲜红口子,赫然出现在林温温眼前。

林温温脸色也变得极为苍白,她紧紧咬着下唇,眼尾瞬间泛红。

这样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无妨。

她揪着衣摆,缓缓朝前挪去一步。

“温温……”他忽然出声叫她,“可以帮我湿一条帕子吗?”

林温温连忙应声,转身去火墙那边端了温水放在他面前,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又恍然意识到,顾城因的伤不止后背那道伤口。

在他用双肘护住她时,手臂的皮肤也被蹭伤了一片,上面还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极为骇人。

他伤成了这样,却一路上还在宽慰她……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看他一点一点给双臂抹药,看他俊美却苍白的面容 ,时不时因为疼痛而蹙眉。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坐在他身旁,用力掐着手指,咬着唇瓣,许久后,才低声问他,“你……你在车上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受伤了?”

“温温,说与不说,有区别么?”

顾城因声音莫名听起来很冷淡,说完,他听见林温温猛地吸了口气。

他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她。

她双眼通红,唇瓣在轻轻发颤,顾城因太了解她了,以至于只看到这些,便知她在强忍眼泪。

他想问她,是不是在心疼他,可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便继续垂眸抹药,包扎……

因为他不必问,也该知道答案的,何必还要她亲口说出来。

之前她对他的好,对他的百依百顺,不就是因为他答应了她,肯穿着她绣的东西去林府。

她以为她会得救,所以才愿意一直配合他,说她是他的亲人,说愿意与他永远在一起……

然得知他从林府归来,她并没有想象中会被林家救走,就开始再次对他冷淡,甚至连做戏都懒得做……

顾城因心中冷笑。

他缠好纱布,缓缓起身来到妆台前,他侧身去看身后,却看不到伤口。

林温温默默起身,拿着药盒走了过来,又重新湿了条干净的帕子,站在他身后,终于再次开口:“我……我来帮你?”

她瓮声瓮气,若不是屋里太静,顾城因甚至以为,她根本没有出声。

“不必。”顾城因说着,从她手中接过帕子,一点点用手去试探伤口的位置,在帕子碰到伤口时,他沉沉吸了口气。

“顾子回!”林温温上手想直接抢回帕子,却被他躲开,林温温不由愠怒,“你就是想让我内疚,想让我心疼你,是不是?”

镜中的顾城因,神情微怔,片刻后,抬眼看向湿了睫羽的林温温,明明身上的伤口万分疼痛,可这一刻,他却控制不住地弯了唇。

“你笑什么!”林温温抹了把眼泪,带着几分气愠地质问他。

顾城因笑意更深,沙哑又温软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雀跃,“你……你在心疼我。”

林温温吸吸鼻子,抬手去抢帕子,可顾城因却反手将她手腕握住,再次向她确认,“温温,你是真的在心疼。”

林温温垂眸,原本不打算开口,可目光落在那还在隐隐朝外渗血的伤口上,便抑制不住又红了鼻尖。

“是是是,我在心疼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啰嗦了!让我赶紧给你上药包扎!”

林温温说完,顾城因终于松开手,将帕子还给了她。

林温温又一次抬手擦掉眼泪,她俯身朝他后背靠近,一点一点极为轻柔地帮他擦拭伤口,在涂抹那止血的药粉时,顾城因忽然问她。

“温温,你手腕上的那颗夜明珠呢?”

林温温动作猛然一顿,很快便道:“好像……是刚才火树倒塌时,不小心跑丢了……是、是不是很贵啊……”

这个理由很充分,也很合理,可是温温啊,你知道吗,你靠我身后实在太近了,那温热又轻缓的鼻息,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慌乱。

顾城因半晌无话,屋中沉默到连房外夜风都依稀可闻时,顾城因终是合眼,缓缓勾了下唇角,沙哑的声音里染了一丝难以觉察的落寞。

“无妨,你没事便好。”

作者有话说:

面茧就是元宵的鼻祖。

祆教是唐朝时期,传入我国的一个教派,就是传说中的拜火教。

室利佛逝国是一个海上强国,唐代时期与我国有所往来,曷密多是他们国家一种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