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3页)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另一人哭哭啼啼地啜泣:“不是说官府和镇厄司已经在查案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

紧随其后,是更多各不相同的声线:

“别求它!这脏东西,和它说话都是污了嘴。”

“官府和镇厄司能找来这儿吗?已经这么多天了……”

能是能,只不过身份也是阶下囚。

沈流霜眼睛眯着条缝,打量四周。

不同于玉门外的仙气飘飘,这里是个简陋破败的洞穴,毫无装饰,处处布满蛛丝,洞口有凝固的大片血迹。

洞穴不大,蜷缩着十几名女子,上至中年,下至幼童,皆是面色苍白,双目死寂。

——也有几个气势汹汹,朝着蜘蛛精破口大骂的。

小童没理她们,嗤笑着收回所有蛛丝,关门离去。

它走了,洞穴里只剩下十几个姑娘。

“这帮畜牲……”

有人哽咽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次又来六个。”

另一个女人低叹:“你们认不认识……”

话没说完,女人拔高音量:“娘、妹妹?!”

沈流霜简单回忆一下,这次被献上的祭品里,能被称之为“娘”的,只有她扮演的李家娘亲。

所以出声的,是李家大女儿,李知画。

新来的女子中,已有人苏醒。

没有想象中的琼楼玉宇,毫无防备见到这样一处破败至极的洞穴,少女先是茫然,旋即失声惊叫:“这、这是哪儿?”

时机成熟,沈流霜睁开双眼,故作愕然:“这是什么地方?”

她没打算过早暴露自己镇厄司的身份。

一来“神酒”的毒素未消,她连起身都难,谁也打不过。

二来,莲仙警惕心极强,倘若在山洞里安插监视,她与柳如棠身份暴露,一切就完了。

在尚未摸清底细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是装傻充愣。

“所有人都被妖邪骗了。”

方才冲着蜘蛛精破口大骂的少女咬牙道:“你们也是被家人送来的?还是和冯露一样,被人拐来的?”

见她又要咒骂邪祟,另一个姑娘按了按她肩膀:“流翠,消消气。”

流翠,赵流翠。

赵家那个从小跟娘亲学习做饭和女红,正在被张罗嫁人的女儿。

“冯露,也就你好脾气。”

赵流翠胡乱抓了把头发:“它们害了这么多人,我……我气不过。”

又一次听见熟悉的名字,沈流霜定了定神。

赵流翠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平平,一对眉毛极黑极浓,长发胡乱挽成松散的髻,瞧上去洒脱随性。

冯露只有十五岁,眼睛清澈有神,圆鼻头,薄嘴唇,颊边有小小的雀斑。

只在对话里出现过的人物,兜兜转转来到她身前,无比真实而鲜活。

“娘,你怎么会带着妹妹来?”

李知画气不打一出来:“真是——”

“我这不是,感念莲仙娘娘恩德,”沈流霜讪笑,“想和你们一块成仙吗?”

“所以,莲仙娘娘是假的?”

新来的少女面无血色,难以接受事实:“这是什么地方?它把我们关在这儿,想做什么?”

“所谓莲仙,只是妖魔套了个壳子。”

李知画沉声道:“我们也说不清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它吃人。”

少女浑身一抖。

“每天,它都会来这儿带走一两个人。”

李知画指向门边的血渍:“看见了吗?”

鲜血凝固,溅洒大片,深浅不一。

沈流霜眸色沉沉。

这说明不止一次、不止一个女人,在此地遇害。

“怎么会……”

怔怔望着门边许久,少女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我想回家……”

一名年纪大些的中年妇女红了眼眶,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安抚。

“你们被摔在地上,破皮流血了吧?”

冯露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伤药,可以擦一擦。”

似是有些赧然,她顿了顿,小声补充一句:“药是我自己做的,效果不怎么好。”

冯家夫妻说过,冯露想成为大夫。

她手中的瓷瓶暗淡老旧、略显斑驳,远不及阎清欢的白玉瓶精致,被女孩稚嫩的右手紧紧握住,烛火一照,映出几条浅浅裂痕。

沈流霜心下微软,小心接过:“多谢。”

“其实……你们不必太难过,我们还有机会。”

拧开瓷瓶,淡淡清香涌入鼻腔。

沈流霜一愣:“什么?”

“今天,不是有朝拜仪式吗?到时候守卫松散,有机可乘。”

冯露定定看着她,压低声音:“我们打算逃跑。”

“留在这儿横竖一死,与其被邪祟吃进肚子里——”

赵流翠斜斜看来一眼,眉梢飞扬:“不如靠自己最后搏一搏。哪怕死掉,也不那么后悔。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