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4页)

白九娘子当了整整半晚的项链,正扭来扭去舒展身子,见状垂下脑袋,眼珠轻转。

“你们看那只猫,是不是被吸干了血。”

白九娘子轻哼:“我估摸着,这是用来饮血的天数。”

它若有所思:“床底下那个锈铃铛,很像摄魂铃。”

摄魂铃?

施黛在记忆里搜刮相关信息。

邪修的术法,往往需要血肉与灵魄作为祭品。

摄魂铃是邪修常用的法器,顾名思义,可以汲取魂魄,为己所用。

锦娘房中藏有这种东西,也就是说——

施黛:“锦娘是邪修?”

“这就不奇怪了。”

白九娘子道:“老板娘不是说过,锦娘时常自言自语吗?刚入门的邪修一旦修炼不当,体内邪气冲撞,很可能神魂混乱。”

它耸了下身子:“然后变成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柳如棠豁然明了:“册子上写,她抓一只猫,饮了三日血,再抓一条狗,饮它四天血。第三页的‘七日’——”

什么东西的血,能支撑她七天的用量?

这东西的名讳,还被锦娘特意涂去了。

施黛与柳如棠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相同的想法。

“如果只是豺狼虎豹,她没必要写完后抹去。”

施黛后背有点凉:“是……人吧?”

从锦娘的行为举止来看,假若她真是邪修,也不过刚刚入门。

出于残害同族的心虚与惊惧,确有可能在写下一个“人”字后,慌乱将其涂黑。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

施黛定神:“锦娘使用大量香料,莫非是为了……遮掩邪气和血腥味?”

猫尸躺在床下,她们进屋时,只嗅见浓郁到过头的闷香。

“低阶邪修,不懂如何隐藏邪气。”

白九娘子不愧为见多识广的仙家,思索片刻:“她以此混淆气息,说得过去。”

“所以,”柳如棠挑眉,“锦娘大概率是近日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啰?”

修习邪法,身处君来客栈,杀害人和猫狗汲取血肉。

最关键的是,案发后,锦娘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像极畏罪潜逃。

“目前看来,她的嫌疑最大。”

施黛颔首:“嫌疑人里,还剩最后一个卫霄。等第三波邪潮来袭,你们去他房中看看。”

锦娘的床下被她们翻找得一片狼藉,两人凭借记忆恢复原状,又在房中探寻一番,没找到更多线索。

直到敲门声起,沈流霜推开门缝:“锦娘有动作了。出来吧。”

*

施黛和柳如棠没事人似的出了房间。

白九娘子乖乖变回项链,悬在柳如棠胸前,细细观察,能发现链上的小白蛇懒洋洋眨着眼。

经过长廊拐角,施黛恰好与锦娘擦身而过。

仍是刺鼻香料味道,彼此错身的刹那,两人四目相对。

锦娘显而易见打了个哆嗦,飞快挪开目光,逃也似的快步回房。

施黛:“她怕我们?”

在镇厄司见惯了邪修,柳如棠语重心长:“这叫做贼心虚。”

初出茅庐的邪修,大多处于极度矛盾的分界点。

一方面贪恋邪法带来的力量,另一方面,为人的理智尚存,明白自己干的事伤天害理。

——当然,反反复复的纠结后,总会选择继续修炼邪术,把礼义廉耻抛在脑后。

沈流霜:“做贼心虚?你们找着什么了?”

施黛绷紧瓜子脸,神秘兮兮一板一眼:“重大发现。”

“阎公子和江公子应该在搜虞知画的包袱吧?”

柳如棠一笑,摸了把她脑袋:“汇合之后,一起说。”

君来客栈总共就那么点儿地方,三人很快回到二楼的卫霄房前。

开门的是阎清欢,见是她们,笑逐颜开。

“我和江公子把客房翻找了一遍。”

阎清欢后退几步,让出进屋的空间:“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施黛踏入房门,第一眼看向江白砚。

他被阎清欢重新止血包扎,面庞是缺乏血色的白,晃眼望去,像毫无温度的冷玉。

江白砚也在看她。

是与平素相差无几的神情,疏朗内敛,眸色黑沉。

胸前的血渍红得刺眼。

施黛:……

施黛:呵。

坦白说,她有点生气。

“我们这边有大发现。”

柳如棠拿胳膊肘碰她:“黛黛,你说还是我说?”

之前在锦娘房中还不觉得,此刻见到江白砚,好不容易平复的思绪又变得乱糟糟。

施黛笑笑:“你来吧。”

柳如棠轻咳一声:“好嘞。”

她把方才的来龙去脉详细描述,着重强调猫尸、小册和摄魂铃。

阎清欢听得入神,琢磨一下那含糊不明的“七日”,往江白砚身侧缩了缩。

“确是邪法。”

江白砚淡声:“不少邪修以血肉为祭,人血不够,便用猫狗代替。”

沈流霜颔首:“她既然能杀人……利用心因法,制造这起连环杀人案,倒也有迹可循。”

“是锦娘的话,很多细节都能说通。”

柳如棠道:“长安城接连死去好几人,镇厄司着手调查。她定然忧心被查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客栈里的所有人,从此抹去自己的痕迹。”

“老板娘不是说过吗?锦娘无父无母,如今与世间唯一的联系,只剩君来客栈。客栈一灭,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行踪。”

她摸摸下巴:“要不然,幕后凶手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家客栈?”

施黛低低嗯了声。

凶手为何选在君来客栈动手,是困扰她很久的一个疑点。

这家客栈立于长安郊外,虽则偏僻,但不至于人迹罕至。

比它更不易察觉的地方有很多,比它更容易袭击的地方也有不少——

君来客栈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凶手是锦娘的话,按照柳如棠的推论,说得通。

“的确如此。”

沈流霜表示赞同:“卫霄和虞知画没有作案时机,如果韩纵的嫌疑能被完全排除,锦娘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

现在邪祟来袭,她竟一个人单独回了屋。

单从这一点来看,就很不正常。

“对了。”

施黛左右望了望:“在这间屋子里,你们找到什么?”

“是打猎的器具,和烤制食物用的香料。”

阎清欢老实回答:“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他行至桌前,打开一个小布包:“喏,在这里面。这是虞知画带来的包袱。”

施黛凑近打量。

布包里装着零散的小物,有香料圆盒,一块绣有桃花的手帕,一把木梳,一瓶金疮药。

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还有这个。”

阎清欢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是虞知画和卫霄的祈愿笺。”

打开香囊,他取出祈愿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