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第2/3页)
笑意微深,江白砚起身将她揽紧,把怀里的姑娘置入床榻。
卧躺于床铺,施黛的乌发如流泉荡漾,大红嫁衣随之敞开,好似霞光千丈。
江白砚俯身,薄唇触上她耳廓:“可要用术法?”
施黛一愣:“什么术法?”
舌尖勾起她耳尖,江白砚的声线明晰可辨:“转移疼痛。”
施黛:……
施黛:???
自从她明确表示过,不愿由江白砚代受疼痛后,他尊重施黛的意愿,很少动用这个邪术。
只不过,有时见施黛太难受,江白砚仍会把疼痛移到自己身上。
她大脑宕机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脸颊通红。
“不用。”
施黛想也没想,语速飞快:“这有什么好转移的?”
要真转移的话……也太奇怪了!
江白砚乖乖应一声好,右掌抚上她外裳。
这是由他所绣的嫁衣。
鲛泪莹润,锦绣灼目,宛如一片盛开的霞。
江白砚拽开系带,亲手剥去那抹霞色。
红霞褪去,入目便是盈盈满月。
圆月皎白,掩映玉质微光,江白砚垂眸,听见几声鼓噪的心跳。
他不曾见过此般情形。
凡俗之人的躯壳,理应千篇一律、索然无趣。无论红粉骷髅亦或羸形垢面,于他皆如草芥——
分为杀起来顺手的,和杀起来不顺手的。
七情六欲,贪怨嗔痴,在江白砚看来,都比不过剑锋没入皮肉时,鲜血淋漓的快意。
直至遇见施黛,他来这人间的欲情刀海走上一遭。
那只拿惯了剑、能轻而易举捏碎旁人颈骨的右手,如今只轻轻抬起,在她心口触了触。
他指尖所及,满是过电般的痒意。施黛好似被烫到,心觉羞赧,用手背遮起眼。
视野一片漆黑,其余感官更加明显。
江白砚的气息落在唇角与颈肩,细细舐过,留下嫣红痕迹。
常年握剑,他掌心带茧,像暖乎乎的玉,顺着施黛侧颈往下,化作阵阵涟漪,勾起连绵不尽的战栗。
她挪开眼前的右手,被江白砚抚过膝弯,很轻地一捏。
施黛大概明白,江白砚不久前的感受了。
神智被他牵引,仅仅是微小的动作,也引来长久的失神。
温柔最难捱,织成铺天盖地的囚笼,叫人心甘情愿溺在里头。
施黛缩起小腿:“……痒。”
江白砚撩眼,笑意化开:“你也漂亮。”
施黛:……
心尖像被羽毛不停在挠,她难受得紧,脑袋往被褥里钻了钻。
一个晃神的功夫,江白砚再度吻上她心口。
少女心腔藏有半轮白月,被灯烛一晃,泛开暖融融的色彩。
江白砚悉心将它衔起,轻蹭几下,倏而抬眸。
心跳一声接着一声,震耳欲聋怦怦作响,施黛对上他目光。
平素疏朗淡漠的少年人,一旦含情,最让人意动。
烛光下,江白砚伏于她身前,眼底光晕散开,眼梢与耳尖全作绯红,透出无辜的纯然。
可那红唇又似娇旖的花,袭上圆月,轻缓一抿。
江白砚问她:“喜欢吗?”
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施黛闭了闭眼:“嗯。”
于是她听见对方清润的笑:“继续?”
月色被挡在窗外,零星光斑穿透树叶的缝隙,落入她眉梢。
身体几乎绷成一张弓,施黛说:“好。”
得到应允,江白砚继而向下,虽极克制,却有种要将她吞食入腹的错觉。
侵袭感似有似无,渐至她腹腔,施黛一个激灵:“等、等一下!”
她止不住磕巴:“往下不用了。”
听出她嗓音里的颤,江白砚不再啄吻,温声笑应:“好。”
施黛被他笑得脸热,没再出声。
房内红纱悠荡,灯烛黯淡。她有些昏乱,好不容易把杂念压住,江白砚欺身入榻。
鲛香清冽,分明是偏冷的味道,今夜笼上来,却透出异样的蛊色。
一根手指贴上她唇间,江白砚道:“倘若不适,你咬便是。”
隔得太近,施黛余光扫过,瞥见他唇下小小的痣,衬着唇红齿白,像一点碎玉,莫名招人。
随之而来,起初是微小的试探。
施黛的虎牙蹭过他食指,控制了力道,没留下印痕。
“无事。”
江白砚低声:“用力。”
施黛的痛意由他而起,若能得来她给予的疼痛,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痛与乐,今夜皆源于她。
这是活着的实感,他因陌生的情和欲茫然无措,也耽溺其中。
不久前沐浴过,施黛满头乌发如枝桠散开,发间水汽清湛,有皂香,亦有淡淡花香。
被她的气息包裹,宛如陷入深海,挣脱不得。
眼底嫣红更甚,江白砚不舍得胡来,只一遍遍吻她,时而启唇,呢喃唤她名姓,软语声声。
徒劳张了张口,施黛说不出话。
热气飘飘忽忽,她脑子里乱糟糟,什么也抓不住,不自觉仰首,撞进江白砚的桃花眸。
黑瞳盛满月色,湿意浮起,明晃晃的,昳丽得惊人。
“我是你的了。”
江白砚弯起唇边,似诱似哄,喘音如丝:“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他这辈子活得不堪,一无亲眷二无挂念,甘愿把身家性命交付施黛手中,从此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牢牢缚于她身。
他是她的。
所有偏执贪恋,所有爱恨痴缠,以及久浸血污的身与心。
全是她的。
夜色沉沉,江白砚的笑意近乎绮艳,眼中是浓烈到极致,也克制到极致的潮。
犹如行船,始不得发,波澜渐起,方入水流潺潺。
几缕乌发濡湿在他额角,被施黛抚开。
她很少被人这样珍惜对待,从小到大,得到的每一份善意都弥足珍贵。
正因如此,施黛的快乐来得容易,只需要旁人赠予一点关切与照拂。
一缕微小的光就能令她满足,江白砚送给她的,是满目星河。
那样灼眼炽热,像场缥缈的美梦。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体悟到何为珍而重之。
施黛的眼眶有些红。
“当然啊。”
她认真说:“我有那么、那么喜欢你。”
江白砚很轻地动了动,贴上她耳边:“黛黛,唤我。”
施黛磨一下他指尖:“江沉玉。”
细碎的轻语响在寂静婚房,江白砚张口,用低哑的气音:“再唤。”
施黛思绪模糊一刹,像被托举上雾蒙蒙的云端。
意识回笼,她吐字生涩:“……夫君。”
两个字堪堪出口,施黛便觉懊恼——
江白砚蓦地顿住,下一刻,再难受控。
毫无防备,施黛霎时失神,衔紧他手指。
她迷迷糊糊地想,像过了一场春夏秋冬。
褪去嫁衣时冷风入骨,凛冬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