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2页)
王律抵京第一天便入宫见了太皇太后和羡容,羡容见了二伯,只觉见到了救星,但还没开口,王律便以大礼拜见皇后娘娘,又说了一些“皇恩浩荡,臣万死莫辞”的套话,羡容便将心里话忍住,也回了他一些套话。
然后王律便离宫了。
直到三天后,王律才与王弼一同进宫中,秘见羡容。
羡容知道京城内外都由两人派兵层层把守,不会有纰漏,便关心王律道:“二伯从胶东赶回来,路上一定累了,回来也没怎么休息,怎么今天也不好好休息一下?”
王律看看王弼,不由叹一声气:“眼下形势,如何休息得了?”
羡容意外:“眼下形势不是很好吗?翟家不用怕了,霍简和卫国公他们也不会来反对我们,别的人马嘛,人数不够不用担心,中书省什么的也只能说说坏话,又不能做什么?”
王律与王弼却是神色凝重,随后王弼问:“近日皇后可有给边关送信?”
“送什么信?”羡容问出口才想起来,大伯说的大概是给秦阙送信,便又回道:“那有什么好送的,还得让兵部的人送,不知道的以为我写些家长里短的话耽误战事呢!”
王弼道:“要送,皇后可知张相林相等人都发了秘奏送往皇上手中,恐怕霍简也有送,他们在奏章中说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皇上会怎么信,我们也不得而知,此情此境,自然要赶紧写信陈情,若让皇上先相信了他们口中之话,就晚了。”
羡容明白过来,张丞相林丞相他们肯定是写秘奏骂她和王家的,大伯是怕秦阙相信他们。
她马上道:“不会的,就算他们说得再难听又怎么样,皇上走时就是将京城托付给我们的,我们只要守住不就行吗?现在不是守得好好的?”
一片静默之后,王弼没说话,王律叹声道:“也罢,这信送不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待皇上回京,等待他的是今日的局面。
“太上皇与太后暴毙,死因明显为捏造,朝野上下认定我王家是乱臣贼子,这时候皇上会怎么做?”
王弼沉默无声,羡容不解地问:“怎么做?”
王律道:“处置王家,给天下人以交待。”
羡容愣住:“可是是他……”她想说是秦阙让他们守住京城,但见到大伯与二伯的神色,她停下了,喃喃道:“大伯二伯是说,他会过河拆桥?”
说完又看向王弼:“大伯,应该不会吧,当时是他亲口说的啊……”
王弼知道,年轻的侄女只是养在温室里的花,她只记得曾与丈夫的约定,却不懂现实,此时他开口道:“皇上的确亲口说过,但那时一切平静,而现在太上皇驾崩了,而且确实死于非命。娘娘想想,若皇上回京,不处置娘娘与臣等,朝野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们会认为皇上包庇王家,甚至是皇上授命娘娘弑君弑父,这般千古罪名,谁也不愿承受,但如果皇上立刻惩治娘娘与王家,便可平息民怨,赢得圣名,但凡皇上思虑一番,便能作出这正确的选择。”
羡容无措地看向二位伯伯,只觉脑中一片混沌,完全不会思考,最后她想到他们今日特地来见自己,便问:“那大伯的意思是……”
王弼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向王律,两人互看一眼,随后王律上前一步,却是跪了下来:“今日进宫,我们并没有商量出对策,只知摆在前面的有两条路,便由娘娘来抉择。”
“哪两条路?”羡容问。
王律道:“一条,什么也不做,守住京城,等候皇上回京处置,也几乎是等死;另一条……搏一把。”
“怎么搏一把?”羡容急道,她不知道二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说话还说一半留一半。
王律看向她道:“立五皇子为新君。”
这第二条,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羡容怔怔看着他,而王律也与她对视。
一时间,她想了许多,立五皇子为新君,那当然就是造反了,五皇子是皇子,但他只是个孩子,真正掌权的肯定是她,是大伯二伯。
秦阙登基未稳,反对他的人也很多,如果改立新君,说不定真有两三分成算。
久久未言,半晌她才道:“可是大哥二哥他们,还有我爹……都在边关。”
王律道:“送信给他们,让他们作好准备,随后就是听天由命了,他们死,好过所有人死。”
羡容看看王弼,又看看他:“大伯二伯是已经考虑好了,只要我点头,还是真的要听我的意思?”
王律回答:“不,没有考虑好。”说着声音低沉下来,第一次没叫皇后或娘娘,而是叫了她的名字:“羡容,虽说我与大哥有以小搏大的冲动,但王家世代从军,从未想过谋逆,我兄弟三人,战场上出生入死,从未想过要背弃谁,更何况我自己的亲儿子也在战场,所以说,由娘娘来抉择,若娘娘决定等待,我们便等着,除了守住京城,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