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3/4页)
这倒是让云不意?吃了一惊:“好……好吃吗?”
冷天道?把糖壳和山楂混合着嚼得清脆响亮,面上看不出喜恶,只说:“很奇妙的味道?。”
闻言,云不意?默认为可以接受的意?思,把他?吃过的那串塞他?手里,不忘叮嘱道?:“记得将山楂核吐出来哦。”
“……我今年十六,不是六十,也不是六岁。”
云不意?第一次觉得他?的嘲讽力度如?此之微不足道?,抿嘴偷笑,边啃糖葫芦边走?向下一个?小吃摊。
冷天道?不爱逛街,讨厌嘈杂,年前的集市可以说精准踩中了他?的雷点。
但?此刻,他?也没有提出离开,只是在云不意?买糖人时不痛不痒地吐槽了一句“幼稚”,便自觉掏荷包付钱。
之后,他?陪云不意?逛完了整座集市。出门时两手空空,回去时收获颇丰,除了没有一样东西?是为自己?买的之外,也算满载而归。
帮云不意?把年货提进院子,冷天道?捏了捏手指上的勒痕,说:“对了,今日正好遇见,顺便告诉你,想杀常谙的人找到了。”
云不意?到屋里倒了杯草本茶递给他?:“你们怎么处置的?”
“宰了。”冷天道?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云不意?又问:“常先生如?何?得罪的他??”
“没问。”冷天道?低头喝茶,“他?在走?一条注定树敌无数的道?路,往后想杀他?的人只会更多。在这种情况下,敌人的由来便不重要了,我们只需及时发?现,然?后清除即可。”
“果?然?有够雷厉风行。”云不意?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晴日,忽然?心有所感,背着手说:“今年的年夜饭,我能跟你们一起吃吗?”
冷天道?手一顿,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除夕晚上我来接你。”
“多谢。”
……
愈都生活无忧无虑,自然?时间的脚步就显得很快,一晃眼已经是大年三十,城中家家户户换了新桃符,放起了爆竹。
云不意?锁上门,转身时寒意?侵身,不禁扯了扯衣领。
他?身上穿着新裁制的衣裳,正红色,琨了雪白的毛边,料子又厚实又轻软,上身后不免有些“膨胀”,将他?原本瘦削的身形裹出了几分滚圆轮廓,用冷天道?的话说:
“远远望去,像一尊穿了红衣的雪人,憨态可掬。”
对于此种评价,云不意?的回应是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常谙一家的年夜饭摆在郊外八角亭里,亭外有红梅开得热闹又喜庆,亭角悬挂的铃铛合着远处的爆竹声,很有过年的氛围。
亭中一张大圆桌,足足十二道?菜,荤素齐全,除正餐外,点心、水果?、茶酒等一应俱全,配上几个?大火盆,暖烘烘的,饭菜都比平时更喷香诱人。
云不意?走?进亭子,冷焰第一个?迎了上来。她?难得穿一身柔美飘移的裙衫,行走?间如?凌波踏步,真像蟠桃宴上的仙女。
只不过话本子里的仙女都是手挽披帛起舞蹁跹,而她?手里端的是羊肉汤饺子,奔着云不意?过来的同时嘴里喊道?:“快快快!先来尝尝这饺子!我亲手做的!”
常谙正盛饭,听?到这话抬高了声音道?:“你说啥?”
冷焰瞪他?一眼,回头就笑盈盈地改口:“饺子皮是我亲手擀的,可劲道?了!”
云不意?垂眼,见奶白色的羊汤里浮着几个?圆圆鼓鼓的饺子,皮厚馅儿也厚,一个?饺子比狮子头还大,他?保守估计,自己?三个?下肚就得撑。
唉,可他?有什么办法?呢,这毕竟是娘亲沉甸甸的爱啊!
云不意?想着,接过饺子尝了一口,嗯,灌汤包的口感。
“怎么样?”冷焰满眼期待地问。
“好吃。”云不意?笑道?,“特别是面皮,很劲道?。”
冷天道?站在一旁,接过玉蘅落夹给自己?的红烧鱼肉:“嗯,这盐也不错,有淡淡的鱼味。”
云不意?被汤呛了一下。
“鱼不是我做的!”玉蘅落果?断甩锅,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云长生,“是云二哥的手艺!”
云长生有些尴尬:“原本想做糖醋鱼,一时不察,将盐错认成糖,不慎放多了。”
糖醋鱼么,糖放多点没事,但?把盐当成糖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冷天道?勾了勾嘴角,把碗递到云不意?面前:“尝尝?”
云不意?看看他?的表情,再看看云长生,师父同样一脸期待,让他?不忍拒绝。
于是等他?回过神来,红烧鱼已经进嘴了。
“如?何??”云长生矜持地问。
“……这盐……品质挺好哈。”
云长生:“……”
常谙和冷焰哈哈大笑,纷纷对桌上那剩下大半盘的鱼表示了婉拒。
年夜饭的汤是三鲜汤,用菌子、火腿和冬笋慢慢煨的,质地略显粘稠,颇为入味,配着米饭吃正好。
不用说,这肯定是玉蘅落的手笔,毕竟论起对菌子的热爱,他?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
十二道?菜,云不意?举着筷子吃一轮,正好半饱,再加上冷焰给他?盛的那碗饺子,便撑得只能起身溜达消食了。
习武之人胃口好,常谙谈笑风生间独自干了半盆饺子三个?清汤狮子头和半只荷叶糯米鸡,现在还能用酱牛肉下酒,陪冷焰划拳。
冷焰同样如?此,甚至胃口比他?还好,半桌的菜都进了她?肚子,她?连个?嗝也没打?。
玉蘅落对其他?菜色不感兴趣,专心致志吃他?的汤泡饭。云长生则是不爱暴饮暴食,吃到七成饱便停筷,陪云不意?一起绕着亭子遛弯。
彼时繁星满天,映照远城灯火煌煌,夜色下,红梅开到盛极,亭里的炉火融化了遍地霜雪,风里也氤氲起暖意?。
今夜是一年的终结,也是一年的伊始。
云不意?揣手站在梅树下,看亭下的母亲揪着父亲耳朵嗔他?临时反水,两个?人吵出了一群人的热闹劲,面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太高兴。
云长生离他?不远,他?望着亭里的人,云长生望着他?,素来清冷淡漠的人,此时的眉眼间俱是温柔。
玉蘅落喝完汤,从?桌子底下翻出一桶烟火棒和一大捧烟花,冷天道?手上还端着酒杯,就被他?拽到外面跟他?一起放。
“咻咻”的破风声此起彼伏,带着烟火上天,“砰啪”一声炸开漫天绚烂,犹如?碎落尘寰的银河。
云不意?拿着烟火棒追打?冷天道?,光芒闪烁明灭间,他?笑容灿烂,仿佛从?故作成熟的壳子里挣脱出来,变回了狡黠爱闹的少年。
冷天道?边跑边问:“你为什么追我?”
“因为你有……呸!因为你平常总是挖苦我!孙贼!看剑!”
冷天道?围着玉蘅落和云长生转了两圈,最终败倒在后加入的冷焰和常谙的拉偏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