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当时(第2/2页)
也因此,他最后的机会没了。
林警官看他状态不对,好心把他带回了家。
那段时间,程肆也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说句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每天足不出户,起床、睁眼、吃饭、睡觉……以及,想温西。
除此之外,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还干过别的什么。
他的人生全面崩塌,亲人、爱人尽数失去。
连活下去的目标都没有。
可又因为林警官的好心,让他不敢死在他家里。
程肆挑了一个下雪天,静悄悄地离开了。
那是当年的最后一场雪。
温度低得足以掩盖一切鲜红的颜色。
可惜依然没能死掉。
许蔺深的可怕程度简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为了抓到他,许蔺深不惜派人不动声色地在林警官家附近蹲守了半个月。
他压根没能走太远,就被打晕带走了。
再醒来时,他被关进一间暗无天日的屋子。
因着在废弃仓库里的逼供没有奏效,许蔺深换了个办法,想要摧毁他的心理防线,以此从他嘴里得知关于温西的线索。
他当然不会讲。
熬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知白天还是夜晚。
最后是他身体先撑不住了,被人发现晕倒在房间里。
也是这次,许蔺深找来的医生发现他怀孕了。
许蔺深既兴奋又愤怒,他对温西扭曲的感情让他在得知欺骗和背叛时,想要疯狂报复回去。
可发现程肆怀了温西的孩子后,许蔺深反而又不敢再折磨他了。
尤其许蔺深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温西在T国的联系方式,尝试着拨通了那个电话后,他开始把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当成手里最后的筹码。
因为那通电话里,章凯镰说得清清楚楚——
程肆不过是温西年少时的一次错误而已,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将人留在南江,当然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放下。
别再打电话来了,温西现在过得很好,他是死是活都和她没关系。
那时程肆便知道,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得到温西家人的认可了。
孩子成了程肆活下去的唯一稻草。
也成了许蔺深手里为温西量身定做的定时炸.弹。
只等温西回国来的这一刻,定时定点地爆炸,将这六年来她的所有努力都摧毁得一干二净。
尽管程肆并不信温西会让孩子成为她的软肋。
许蔺深却对此深信不疑。
怀孕期间,程肆尝试过很多次逃跑,但正如温西也被这个人噩梦般桎梏多年一样,别说逃掉,许蔺深压根没让任何他所熟悉的人知晓他还存在。
孩子生下来后,许蔺深原本也没打算放过他,是因为孩子在孕体中受了太多苦,身体十分不好,完全离不开爸爸的信息素,许蔺深才只得先让他养好身体,照顾孩子。
他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十一,自然而然是姓温的。
十一渐渐长大,越来越依赖他。
每次许蔺深想要将他悄悄弄走,十一就哭得停不下来,她很讨人喜欢,即使卑劣如许蔺深,也从不在她面前摆脸色,所以哪怕在离不开爸爸这件事上,许蔺深也举双手妥协了。
程肆终于可以出门。
也不再有人跟着。
因为他和许蔺深都知道,他再也不可能逃得掉了。
好在自由并不是程肆梦寐以求的。
程肆要得不多,他只要温西过得好。
而如果温西知道孩子的存在,也不过是空送一个把柄给许蔺深罢了。
“还有其他要问的吗?”程肆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他倒了杯热水给温西,脑袋垂得很低,“没有的话,就……就快回家吧,我现在的生活挺好……”
“你是挺好。”
温西打断他的话,接过热水,没有喝,一双眼又黑又沉:“我过得不好。”
程肆手指霎时僵硬:“……”
“我本来可以拥有崭新的人生,可我喜欢上一个人太晚太晚,所以从来没得到过真正的自由。”
这话像重锤一样将程肆砸得头昏脑涨。
喜欢上的那个人。是嘉利吗?
温西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缓慢站起身,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很多人跟我表白,我告诉他们,我有对象了。我的Omega,勇敢又胆怯,没有安全感,很介意我不承认他,也不肯相信我真的喜欢他。”
程肆眼睛里潮湿一片。
忽然间很是羡慕嘉利,可以拥有温西光明正大的爱。
“他把我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也没拆开过我给他的回信,毫不拖泥带水地离我而去,他嘴里说着要追上我的脚步,转头却自暴自弃辍学卖烧烤。”
刚想捂住耳朵的程肆狠狠一怔,被她触碰的肩膀忽然间颤抖得厉害,他满脸空白地仰起头,望进温西漆黑的眼睛里。
“他对我没有信任,拜神时贪心无比,却不肯对着我多说一个字的愿望。”
“但我还是一直在等他。”
“也有人跟我说,他不是真的爱我,要是真的爱我,怎么可能让我等他这么久?其实我也不想等这么久,我不喜欢等待,可我们分开的那天,我答应要等他。”
“我答应了他,从今以后都不会骗他。”
程肆唇线绷紧,头皮发麻,喉咙仿佛瞬间被扼住,难受得舌根处都满是涩苦。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深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置信。
但温西太坚定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温西就低头吻住了他。
Alpha嘴巴里混合着薄荷烟和山楂海棠的清冽气味,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舌尖顶开他的牙齿,勾缠着他的一起,带着压抑到极点的凶意,亲得很仔细,连他的呼吸都被掠夺。
她的手牢牢握住他的后颈,不让他有一丝一毫退缩的机会,下颌微微抬起,更深入地和他接吻。
程肆起先还想躲,可温西久违的吻让他眷恋。
他没有反抗的可能。
整个人都几乎被她罩在了怀里,半强迫性地接受她的一切索取。
温西早已不是那个外表易碎需要仰头看他的少女,她现在成熟高挑,一只手就能让他无法动弹,还需要攀附着她的肩膀,才不至于双腿发软,无法站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天荒地老。
温西终于放开他,垂眼。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现在我向你求证。”
她盯着程肆被亲得发烫发肿的嘴唇,嗓音微哑:“程肆,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