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推测(第2/3页)

路炀眉角不动声色地一挑。

“白栖是Omega装Alpha这事儿毕竟是从校内群传出来的,就算是匿名,只要拿手机一查基本就真相大白了,所以去了教导处后我们就解释清楚了,”

贺止休拍去手上沾染的灰尘,转过身头一次正面对上齐青乐视线。

他目光不浅不淡,声音平直,那股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形成的散漫配合着总是微扬的唇角,显得他整个人应该是平易近人的。

但不知是身高压制,还是源于深刻于骨的Alpha气息,齐青乐被迫对上视线时,莫名有种朝后瑟缩一步的冲动。

“不过向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路炀是造谣者的谣言传出去后,解释再多也不一定有人听;正好呢,那位姓楚的Alpha似乎挺为自己男朋友生气的,所以决定借此谣言,暗中通过调取下匿名群用户们的IP,来查查背后真正的传播者是谁。”

贺止休这番话可以说是漏洞百出,首先在教导处里掏出手机解释情况就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然而齐青乐出乎意料没听出来,而是神色微变:“调查IP?可我们就是学生,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那谁知道呢,”

贺止休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轻轻弯了下,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道:“他不是校霸么,说不定发下疯,学校为了稳住他,就允许他调查了呢?”

他顿了顿,又说:“反正他那语气挺笃定,应该是有相当明确的办法吧。”

刹那间齐青乐眼底划过一抹掩不住的慌乱。

就在这时上课预备铃划破上空,汇聚他处的同窗们再次四散开来,各自回位。

齐青乐转身离开后,旁侧听了半天没插嘴的宋达终于忍无可忍,满脸困惑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和姓楚那傻X解释清楚了??”

“嘘,”贺止休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转而无比随意道:“当然是我瞎掰的。”

“???”宋达更困惑了,“你瞎掰这个干吗?”

路炀却接话道:“你故意诈他?”

贺止休半眯着眼轻笑了声:“差点以为你也看不出来。”

“诈他?谁啊,齐青乐吗?”

宋达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头皮奇痒无比,仿佛要长脑子了:“为什么要诈他??”

“楚以维怀疑路炀的根据来源不就是那天体育课,路炀恰好请假在教室么,”

只见贺止休曲起手指,轻轻在路炀课桌上敲了敲,“但事实上,那天体育课未必真的只有路炀一人看见楚以维和白栖——或者说听见。”

“卧槽对啊!”

宋达挠头的手骤然停下,感觉大脑叮咚一声终于破壳而出:

“那天我们一上课,路炀交给武子鸣的请假条就被立刻驳了回来,本来应该是武子鸣过来叫的,但是齐青乐突然说自己的身体也不太舒服,跑不了步,所以非要自告奋勇地去找。”

“操场到你们教室大概要几分钟?”贺止休突然问。

“……这我还真没注意过。”宋达拧起眉头开始掐算。

不过他还没算出个所以然,一旁的路炀率先开口:“快了二三分钟,慢的五分钟。”

贺止休看向路炀:“你那天几点下楼集合的?”

路炀瞥他:“十分钟——十二三分钟之后。”

“卧槽!”

宋达感觉过去十多年人生中没有一刻能比现在还要清醒聪明的,立马一拍大腿,无比笃定地道:

“那天齐青乐是小跑过去的,上课教学楼根本没人,来回最多五分钟——但是他用了十多分钟,他绝逼也偷偷躲在教室外听了!”

宋达话音一落,惊觉自己窥破了真相,满脸震惊道:“怪不得他要相信你!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卧槽我这就去找他——”

“找什么找,上课了。”路炀将最后一叠书重重压回课桌上,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一丝探破真凶的兴奋感。

预备铃有三分钟的空隙,走廊上奔波回教室的脚步声纷乱嘈杂。

宋达简直急得抓心挠肝:“为啥?这他妈就算勉为其难不揍一顿,那不也得问个清楚?他干的事凭什么屎盆子盖你头上……”

“因为以上仅仅都是根据齐青乐的行为所进行的猜测,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件事一定是齐青乐做的,”

贺止休突然出声打断,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路炀:“所以如果冒然上去质疑,一旦猜错了,只会变成你在狗急跳墙,从而彻底坐实了罪名——是这样么?”

路炀眉梢微挑,颇为意外地瞟了眼贺止休。

“差不多,”

少顷后路炀收回视线,将桌面上摆放的笔一举扫进抽屉,噼里啪啦脆响中,少年语气波澜不惊,分不清他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他人道:

“如果猜错,那就和中午食堂楚以维的行为没什么两样。”

贺止休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由愣在原地。

铃声过半,科任老师还没来,教室依然闹哄哄一片。

他们说话声音并不大,喧杂动静足以盖过大半对话。

数分钟前的遍地狼藉已经荡然无存,重达十数公斤的书本再次被整齐归纳回狭窄课桌;旁侧深蓝窗帘迎风飞舞,午后日光不再刺目,清透带橘的艳阳穿过玻璃,如虚空织成的薄纱,轻柔披落在路炀身上。

少年冷淡的面庞被轻描淡写地勾了层边,乍然望去冷意被削了个精光,显出一种从没见过的、极为柔软的和煦。

——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

因为路炀脸上并不见任何笑意,他五官生的漂亮,但那副宽大厚重到不符合常理镜框将他上半张脸遮挡大半;

从贺止休的方向看去,只能窥见镜架下方笔挺精致的鼻梁,微翘起的鼻尖捎卷出一丝俏皮感,但是紧接着又被下方天生略微向下的唇角冲刷的一干二净。

偏头望来时,透明镜片又无端折射出一道冰冷锐利的光。

但就像这张无论第几次见,无一不从头到尾都冻着的冷脸下,那本以为万事都不过心、不过眼,即便周遭疑窦丛生,不明真相的偏见诸多,也依旧风轻云淡、铜墙铁壁到几乎冷酷无情地步的胸腔下,出乎意料地藏着一颗反而因为被怀疑过,所以才不想把任何有可能发生的相同体验带给下一个人的炽热心脏。

如同十月本该秋意萧瑟,岂料骄阳似火恍如盛夏。

毫不讲理。

“那现在怎么办?”

宋达感觉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脑子又被路炀噼里啪啦一球棍击飞出去,绝望地抓耳挠腮道:“难道我们就只能认了?!”

贺止休回过神,细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吐出一个字:“等。”

宋达:“啥?”

“鱼饵已经放下去了,至于什么时候上钩,只能等了。”贺止休视线瞟向路炀,又问:“你觉得呢?好歹死马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