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谈话(第2/3页)

“人生无常,但世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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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橘红,悬日朝西边坠去,寒风不带丝毫暖意,毫不留情地吹毁宿舍楼底每一位学子或精心或随意的发型。

宋达捂着脑袋冲着空气一通输出完,才回过头:“所以江浔生的到底什么病啊?怎么那么严重……不会危急性命吧?”

“不清楚,”

毕竟被交代了不让说,贺止休索性随口含糊道:“说是还需要持续住院检查,会不会危急性命还真说不定,也不是没有前科。”

一旁沉默的路炀不由抬眼,狐疑问:“你怎么知道还有前科?”

“唔?”贺止休仿佛没料到路炀会问这个,微妙地顿了下,才说:“听响哥——就是那天找我们的那个医生,陈响说的。”

“不过他那个例子不太一样,主要是Beta的腺体出现了一些难以治愈的变化——类似基因病吧。” 贺止休顿了顿,又低笑着小声开玩笑道:“不过Beta分化成Omega倒是连他都头一回遇见,还跟我絮叨说,学医以前一直以为这是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的事情呢。”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没说话,只是很轻地眨了下眼。

隔了会儿他才收回视线,淡淡应道:“可能吧。”

——这话其实没什么不对劲,但贺止休莫名听出几分兴致不高。

说不上哪儿有问题,又好像哪里都是问题。

“怎么了?”

贺止休不禁放慢脚步,垂着的那只手去勾路炀指尖:“考试压力太大,累了?”

四面八方都是人,宋达就在两步之前,只需要一个回头,就会立马发现到俩人间的小动作。

路炀几乎是下意识拍开贺止休的手,别过视线:“没有。”

贺止休眯了眯眼,显然不太信。

正欲再问,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沉闷重响。

——只见数米之外的树丛下,水泥地面凌乱地堆叠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大概是装的太沉,半人高的行李箱直接歪倒在了地上,将上头挂着的背包直接甩飞了出去。

“嗯?”贺止休下意识望去,紧接着他不由扬起眉峰:“那人似乎有点眼熟?”

“隔壁小花,”路炀也跟着看去,淡淡道:“之前在宿舍楼下见过。”

前方的宋达显而易见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大概碍于之前告白被拒的缘故,他少见地静止在原地没动弹。

“要去么?”路炀难得主动问了句。

贺止休跟着附和:“这可是个好机会哦。”

宋达抿了抿唇,嗐了一声:“没必要了吧,太尴尬了这样,她可能都不想见我……”

话音未落,前方陡然又是一记重响。

只见不远处,隔壁小花好不容易才刚搬起的行李箱再次歪倒在地,这次甚至又被宽大厚重的凉席迎面砸中,顿时间锁扣当场开裂,无数散乱的杂物立时落了一地。

“……草,”

宋达终于忍无可忍,所有的踌躇与犹豫都成了空谈。

他背起书包当即朝前狂奔,临走前,只来得及丢下一句含糊不清的:“你们先上去吧!我待会去找你们!”

枯叶迎风而落,荒芜成废墟的小亭子仍旧生长着野草,少年背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人流中。

宿舍楼人声鼎沸,贺止休侧身错开人流,终于忍不住问:“你刚刚是故意的么?”

“故意什么?”

“问宋达要不要去。”

男寝非熄灯时间就没有安静过的,这次更是大部分学生留校,一时间走廊格外拥挤,关系好的都自觉凑在一块儿贴着走,勾肩搭背地节约空间。

仗着人多口杂没人注意,贺止休终于名正言顺地伸手,搭上路炀肩膀,把男朋友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勾,悄声问:

“你就不怕他再被拒绝么?”

“……”

路炀晃了两下没晃开,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得道:“不至于,搭个手而已。我接触过她几次,人还成。”

贺止休顿时眼睛一眯,搭得更紧了:“你什么时候接触过,我怎么不知道?”

“第一考场,你确实不应该知道。”

路炀很少被人这么贴着走路,只觉浑身哪哪都不自在,尤其Alpha扑鼻而来的气息与隐秘的关系,短短几步已经足够他乱了心率。

路炀忍了两秒,到底还是忍不住,扬手在肩膀上的那只胳膊一拍,声音紧绷道:

“松开,我要开门。”

江浔离校住院,刚恢复二人寝没几日的的603,再次成了路炀独自一人的空间。

远处阳台窗帘紧闭,寝室内不见半丝光。

路炀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打开灯,就觉手腕陡然被人一拽。

混乱间只来得及听见耳边响起咣当一声关门响,再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Alpha扑面而来的气息压在了门板上。

风尘仆仆的冰冷与鼻息唇舌的滚烫在黑暗中交织碰撞,薄薄门板将里外划分成两个世界。

一侧明亮喧嚣,一侧昏暗暧昧。

“……草,”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走廊上的动静换了一波又一波,路炀终于忍无可忍,扬手掐住了贺止休的下颔,躲开没完没了的吻,小口喘/息了好几下,才提起声音哑声骂道:

“你他妈是狗吗贺止休?”

他话音刚落,Alpha忽地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顷刻只见他忽然动了动唇,闷出一句:“汪汪。”

路炀:“…………”

路炀愣在当场,险些没绷住表情。

“我现在不仅是狗,我还是一直醋意大发的狗,”

贺止休眯着眼道:“头一回听见你夸人,居然不是夸我。”

“夸你什么,二百分开挖掘机吗?还是小测天天跟武子鸣争夺全班倒数?”

路炀深吸一口气,也眯起眼睛回视:

“要醋你现在应该是滚去学习,而不是把我堵在这儿学狗叫。”

寝室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脚下从门缝里漏进来的走廊光。

贺止休借着这点光飞速适应了黑暗,眼错不眨地凝视着毫米距离的路炀。

因为方才缺氧的缘故,路炀眼里蕴着一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微薄的水雾,向来冰冷的语调也染上了哑意。

明明是在训人,却显得暧昧又软乎。

言辞之间更是尤为亲密。

贺止休彻底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你说得对,”

片刻后贺止休抚上路炀的耳朵,指腹轻柔搔刮过耳廓的每一寸,舔着唇道:“但是我现在只想亲我男朋友。”

路炀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滚烫鼻息又一次席卷而下。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止路炀逃跑,揉搓着耳廓的手也不安分地朝后钻去。

温度奇高的指腹擦过耳后,穿入发丝,仿若烛火扫过肌肤,每一寸被触碰过的位置都燃起让路炀难以忍受地热意。

直至最终,贺止休手掌贴住发尾,缓缓朝下落去——炽热滚烫的掌心紧紧握上了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