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5页)
“艾丽莎,不要撞弟弟的头,当心你也头疼。”
许清月抱开急躁的小森蚺,实在想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暴躁。
小森蚺不依,在她手里“嘶嘶哇哇”叫,扭来扭去,就要去找弟弟。
小蛇被它吼得烦,“闭嘴!”
小森蚺骤然安静。
小蛇双眸横着它,怒骂:“笨蛋,你是蛇,她是人,怎么可能是你妈妈。”
小森蚺呆住,傻傻立在那里,一脸不可置信。
妈妈给它讲过,妈妈有妈妈的家,它有它的家,它一直理解的是:蛇长大了,要和妈妈分开住,所以离开这里后,它们要各自有家,并不是妈妈不是它的亲妈妈的意思……
“那、那为什么你要叫她妈妈?”
因为听见弟弟叫,它便跟着叫妈妈。
它一直以为她是它的亲妈妈,哪怕后来知道它和弟弟不是同一个家族的蛇。
小森蚺疯狂找证据来证明她是亲妈妈,哪怕超级牵强的证据,只要有一点点,它就愿意一直相信。
“白痴。”
弟弟骂它。
脑海里所有的蛛丝马迹土崩瓦解,小森蚺“嘶”一声嚎啕大哭。
哭声极度敞亮,把许清月惊坏了。
她急忙抱它起来,搂在手臂里,另一只手不断拍抚它的背安慰。
“艾丽莎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小森蚺只管哭,一直哭,哭到浑身颤抖,打着嗝,脑袋、背部和尾巴颤成连绵起伏的山峦形状。
小蛇被吵得烦,恨恨地瞪它一眼。
小森蚺哭得视野模糊,头脑发晕,感官消失,完全感受不到弟弟的气愤,可谓是一生之中最天昏地暗的日子,再也不惧怕什么了,越哭越响亮,犹如天雷劈天盖地。
许清月有瞬间的发懵——蛇该怎么哄?
她像小时候抱表妹那样,抱在手臂里,小心翼翼地摇来摇去,一边念着:“艾丽莎不要哭,乖,不哭。”一边祈求地望向小蛇。
总要找到哭的缘由,才能对症下药。
小蛇烦躁地卷起尾巴,在纸上重重写下几个字:“它听见你——”
一团浑圆的□□撞在小蛇的尾巴上,撞得它差点从桌面滑到地上,笔“啪嗒”掉了,墨汁在画本和桌面溅下一条黑迹。
小森蚺打着哭嗝,颤得脑袋一点一点的,还用那两颗看不见的眼珠瞪着小蛇。
“嘶!嗝!嘶嘶——嗝——”
——不!嗝!不准说——嗝——
说出去,妈妈会以为它在纠缠她。
不是那样的……有关最年幼的那几天,它唯一能记住的事情,除了弟弟将它关在盒子里,就是妈妈装它在袋子里,提着它四处走走看看,唤它宝宝。
也许它真的有亲妈妈,那她就是它的第二个妈妈,教会它很多事情的妈妈。
不管她愿不愿意当,依旧是它的妈妈。
它不想让妈妈知道它这样赖皮地缠着她,它会一直当一个最乖的艾丽莎。
小森蚺的脑袋里想通里,但心脏依旧堵堵的,很不高兴。
它钻到笔筒后面,躲在书架和桌面的角落缝隙,痴痴发呆。
许清月叫它几声,它不应。
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小蛇,“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实在想不起它什么时候被欺负了去,今天早晨的时间,几乎全程在她身边,偶尔和大蛇玩,许清月也是看着它的,它玩得很开心。
小蛇从嘴里哼出一口气,卷起滚远的钢笔,敷衍地写:“长大的重要标志——长脾气。”
“那你呢?”
了解小森蚺的缘由后,她又问小蛇,它刚才也很暴躁和不耐烦,“也在长大长脾气吗?”
小蛇愣愣望她许久,笔一丢,背过身去。
两小只都背着她,仿佛都在生她的气。
许清月很努力地反思这几天是亏待它们,还是冷落它们了。
白天,她揣着睡觉的小蛇,带小森蚺玩。小森蚺睡觉时,她便陪着醒来的小蛇玩,晚上放它们自由出去觅食。
她也问过小蛇要不要在白天伪装成小森蚺的模样出去玩,被小蛇拒绝了,说只想睡觉。
吃的方面,她很满足两小只的喜爱,一个嗜甜,一个口味清淡。
睡觉方面,两小只都有自己的窝。
读书方面,她在不同时段给它们读各自想看的书。
……
许清月想许久,想不明白了。
她放弃了,她决定像对待来大姨妈时心情不美好的女生那样对待它们,让它们自己冷静。
房间里寂静下去,中午的阳光从窗边透进来,大面积地铺洒在地,许清月望着望着,有些犯困,她偏头看看两小只,两小只安安静静的,她便悄悄摸上床,做贼似的躺下。
小蛇感知着她的动作,心中那股闷气陡然消散,变得怅然若失。
最后,它还是画下来剩余的地图。
海的那边,是小镇。小镇上有警局,只要到那里,她可以报警抓坏人,也能回家去了。
惆怅的叹息声溢出嘴角,心脏空荡荡。
小森蚺从笔筒后方爬了出来,颓废地坐在地图旁边。
“妈妈要回去了吗?”
它问弟弟。
小蛇点点头。
只是尾巴里的笔怎么也落不下最后几笔。
最终,它气恼地摔下笔,钢笔滚下桌面,在地上撞断了笔尖。
小森蚺怔怔望着弟弟。
良久,它意识到什么,呐呐问:“不画了吗?”
弟弟没有画完呀。
还有一根绳子绑住的短短木头没有画。
房间静悄悄的,弟弟很久很久之后才重重点头,“画完了!”
像下定重大决心。
一向脑袋简单的小森蚺忽然懂得弟弟的意思,它有瞬间的怔愣,紧接着,欢快地摇起尾巴。
它不再和弟弟说话,拖着自己快乐的小尾巴回到笔筒旁边的枕巾里,抱着枕巾快乐地打滚。
——它和弟弟有了小秘密。
——妈妈不知道的小秘密。
万籁俱静,许清月睡得很沉,直到夕阳余晖荡进来,她才幽幽转醒。
她下意识往书桌那边偏头,桌面只有小蛇,立着一本书,用尾巴翻着看。它的身边,摊开着布满线条的画本。
许清月从床上翻坐起来,脚刚踩上鞋,总觉得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垂下头,看见小森蚺乖乖巧巧地坐在绒毯里,仰头望着她。
眼睛圆圆的,纯粹又透亮。
许清月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抱起它来使劲揉揉。
“长大啦?”
变相性地问它的大脾气是不是也长好了。
小森蚺回头看弟弟,它知道弟弟告诉妈妈,自己哭是因为在长大,也在长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