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页)
冷水下肚,人是彻底醒了。
再吃一块干巴巴的厚实的玉米饼,肚子饱了,精神也足了许多。
她收整背包,捡起树棍,撑着石头站起来,再次疾行。
翻过这座山,再翻一座山,便能到樟树山了。可是,她要去的地方,在樟树山的旁边。
许清月往前方望,还是得翻两座山,路途遥远,看一眼都从身到心里地发累。她便不想了,穿梭在晨雾里,往山坡上爬,去山顶。
雾把身上的毛毯浸得湿润润的,但她的身体发热发烫,那些凝固的伤疤狠狠做痒,痒得她想伸手去挠。
手抬起来,便看见指甲缝里脏脏的泥,她忍了又忍,决定再走快点,只有特别累的时候,这些痒和痛便没那么明显。
她不断走不断走,走到晨雾完全散了,终于爬到半山腰。
人也累到不行,肚子饿了,口干了,她找一棵树底坐下,把毛毯铺在旁边的石头上烘烤太阳。
用手背揩掉额头的汗,拧开水壶喝水。水空空荡荡地在里面晃,只剩三分之一了。
她仰头看了看高高的山顶,前方的山顶是垂直形的,像一座洪峰,以她的体力,也许到明天早晨也无法登上去。这些水,可能撑不到明天。
得先去找水。
她靠着树,浅浅地眯了一会儿,待毛毯晒得将干将干的,挂到背包的带子上,撑着树棍往更密集的树林深处去找水。
这一路的岩石比较多,走几步便得翻几个大石块,让她的体力消耗得更快,但手心摸着地面愈发湿润的泥土,也觉着值得。
翻过无数岩石后,她隐隐听见水声,是那种瀑布“哗啦啦”直落地水声。
她惊喜地跑过去,用树棍拨开阻挡视线的高高草丛,果真看见斜侧的远方有一处瀑布。
巨大的水瀑像雪白的绸缎从天而降,砸在下方圆形水潭冲出白浪浪的水花。
许清月寻了一个平缓的斜坡,滑下去,踩着岩石往瀑布走。
一面走,一面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
天快黑了,她得在这里过一夜。同时,如果有女生在这座山上,定会来这里找水。她不能独自和她们碰面。
瀑布两旁密集的树林,却没有一处藏身地。
她蹲在瀑布潭边,捧水喝了一口,这潭水尤为甘甜。她喝到饱肚,又灌满水壶。抬头搜寻哪一处容易登顶时,意外发现瀑布后面有岩洞。
待天黑下来,不一定能看清那处有洞。
哪怕这般想着,许清月心里仍然有些忐忑,山里的洞大半有蛇,更何况这是Snake划定的山,蛇多到无法想象,沿路她便遇到几波成群结队奔走的蛇群,那些蛇群似乎赶着逃命,没有注意她。
许清月望着那处岩洞,打定主意,往瀑布后方摸去。
通往岩洞的路非常狭窄,在半山腰处开着一条窄窄的岩石栈道,满是积水。
离下方的水潭足有四五米高,许清月扒着山体,侧着身,一点一点往岩洞挪,不敢低头,积水在鞋底踩得“叽叽”作响。
蚂蚁搬家那样,挪到天彻底黑下来,她终于摸到岩洞的内壁,伸腿踩进去,手撑住山壁,将自己往洞里重重一送,彻底进了洞。
她拿出手电筒,往里照了照。
洞非常浅,低低矮矮的椭圆形,里面有几处积水,岩壁坠着水珠。
是一个安全的洞。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深深呼出一口疲倦的气,择一处干爽的位置,关掉手电筒,拿出毛毯来裹住身体,开始用睡觉来恢复体力。
半梦半醒之间,她被一串脚步声惊醒了,就像有人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地面那些积水被那双脚踩得“啪叽啪叽”。
许清月骤然睁开眼,漆黑的洞里什么都没有,外面的瀑布直流。
手在毛毯里拍了拍胸口,只当自己是做噩梦了。
正要再睡时,瀑布外面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说小月儿现在在哪儿?艾丽莎醒没啊?都三天了,怎么都醒了嘛。”
“不知道,看它肚子,这次吃得多,估计没个四五天醒不来。”
“诶,我想她了。没她,走起路来真无聊。”
紧接着是一声难过的哀嚎,随后,那道声音紧接着问:“纪媛生,到底还有多久到你说的木屋啊?”
“快了,翻过这座山。”
……
许清月猛然坐起身,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方婷她们啊!
三天了,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许清月惊喜地冲出去,站在岩洞边缘,隔着瀑布张嘴就要叫“方婷”。名字到嘴角,猛地止住。
——三天,她们怎么才在这里?
是走错路,还是纪媛生骗她们?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就像发现了她,停止说话。
许清月的心莫名慌起来,她蹬蹬后退,躲到岩洞的最角落里去。
手紧紧抓住树棍,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洞边。
她想起来了,刚才“方婷”的声音问纪媛生还有多久到木屋,“纪媛生”声音说:快了,翻过这座山。
不对,不是这样。
翻过这座山,再翻一座山,才能到有木屋的樟树山。
方婷她们都知道,纪媛生不可能这样哄骗她们。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纪媛生”这句话,应该是在下一座山说的,不是在这里说。
外面清清静静,什么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瀑布哗哗地流。
仿佛刚才听见的,只是许清月的一场梦。
但她知道,这是真的,她是真的听见了,因为顶住岩壁的背脊在疼。
“啪嗒!”
鞋子踩进积水发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许清月浑身一顿,握住树棍的手紧了又紧,明明很冷,却出了一身的薄汗。
耳朵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只有那一声,之后再没有响起,不知道是过来的人停住了,还是用更小心更轻的脚步在走。
她握住树棍,悄悄向洞口靠去,她想,等那人转进洞的瞬间,立刻将她挥下去。
许清月行到洞口,侧着身,后背紧紧贴着洞壁,放慢了呼吸地等外面的人进来。
等到浑身的汗干透了,瀑布的水溅进来,冷得她打颤,也没有人来。好似外面的人知道她在这里等她,偏不来,也像在等她先探出头去时推她下去。
隔着一个转角,两个人,在瀑布声里安静地僵持。
谁先动一步,谁便先死。
外面的天微微亮了,彻底亮了,白光从瀑布透进来,刺得许清月半宿未睡的眼睛疼,眼球胀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