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页)
方婷尖的嗓音,逗它玩。
小森蚺羞红了脸,抬眼看婷婷姨姨。方婷的笑脸立刻一变,板正了,严肃了,有点生气了。
小森蚺心脏一跳,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像心脏里装了一台爆米花的机器,“轰隆轰隆”打爆米花,爆米花在胸腔里到处弹,弹得它痛。
它疼得“嘶”了一声,用尾巴拍拍胸口。
拍了好几下,被弹得很疼的心脏终于好了许多。
“你别逗它了。”
妈妈跑过来,把婷婷姨姨手里的椰子一夺,丢进满地的椰子堆里,和婷婷姨姨说:“你拿了大的,那它的小年姨姨、暖暖姨姨、洁婕姨姨还要不要大的?”
“尽为难它。”
许清月横方婷一眼,说:“闭上眼睛,自己抓。抓到哪颗吃哪颗,全看手运,不准偷偷眯眼挑。”后一句话专门对方婷说的。
方婷“哟”一声:“宝哦!”
小森蚺被妈妈摸着头,排排坐在旁边,看姨姨们闭着眼睛,用手去抱椰子。
方婷姨姨抱了一颗小的,张开眼就要和抱了大的朵朵姨姨换。朵朵姨姨不干,直接跑了。
“妈妈。”
小森蚺贴着妈妈,觉得妈妈好聪明呀。
现在的方婷姨姨再也不能捉弄别人玩了。
许清月揉揉它的头,嘴巴贴在它的脑袋边,轻声问它:“一直在海里吗?”
小森蚺点点头,望着弟弟舒展身体直直地趴在妈妈的腿上,妈妈伸出两根手指给弟弟挠痒痒。
它便又蹭了妈妈一下,妈妈也和它蹭蹭。
妈妈问它:“在海里那么久,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森蚺便张开蜷缩的尾巴,伸长脖子,在不大不小的走完人的病房里,将身体绕着墙壁,完全展开给妈妈看。
“没有不舒服哦。”
妈妈当真很仔细地检查它,看它的鳞片,用手指戳戳它的背,捏捏它的肚子,揉揉它的脑袋。
在它的颊窝前面说话,站到很远的地方去悄悄说话,问它听不听得见。
等它点头说听得见,妈妈才检查完了。
它和妈妈又坐在垫着枕头的地上,头靠头——更多的是妈妈的头靠着它的头,它的头太大了,不敢往妈妈那边靠。
妈妈有很多问题,问它平时吃什么,怎么甩掉大黑蛇,怎么找到她……小森蚺翻着故事书,全部告诉妈妈。
说到有黑的蛇白的蛇追它们时,许清月吃惊:“是小蛇的爸爸妈妈吗?”
小森蚺震惊,它完全没有想到。
“弟弟!”
它去叫弟弟。
弟弟上岸之前,和白蛇说了好久的话。
小森蚺一句也没有听见。
弟弟睡着了,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
许清月和小森蚺忙闭上嘴。她指着字,问小森蚺:“艾丽莎困吗?要不要和弟弟一起睡觉。”
和妈妈说着话的时候,小森蚺不觉得困。被妈妈问出来,当即便又累又困,沉沉地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它贴贴妈妈,在弟弟身边躺下。
许清月一只手替小蛇挠着痒痒,一只手轻轻拍着小森蚺的背。小森蚺很快便睡熟了,呼噜声一阵一阵地在病房里飘。
小蛇动了动身体,离呼噜声远了远,但到底没有醒。是太累了。
许清月捞它起来,放到床上之前,仔仔细细地检查它。它还是小小的一条线,手抓着它是软软的,光滑的。看着它微微起伏的小肚子,许清月没忍住,趁它睡得香,偷偷摸了一把。
这一晚,空旷的病房变得狭窄和吵闹。
许清月坐在地上,望着一左一右的两小只,忽然理解了别人说的“拥挤和热闹是幸福”这句话。
有两小只在,哪怕在小镇里,也算好。
窗外的天越来越黑了,月亮都被黑色遮成了弯弯的月半。
许清月听着小森蚺粗重的呼噜声,看着它们,长久忧心的事情解除了,人也变得轻松了。坐在那里,很长时间都不太睡得着的身体终于发出困倦的信号。
她趴在病床的边缘,跟着两小只,沉沉睡熟了。
窗帘被一刀黑色的尾巴从外面掀开,一颗漆黑的像夜晚的天空的蛇头从外面探进来。下颌两侧的毛鳞像老头的胡子一样,往外面龇着,让它的脸显得异常沉重和潦草,特别是它此时还皱着顶鳞。
它静静看着室内的一人和两条熟睡的幼蛇,心情复杂。
一人两蛇之间的对话,更多的是一人和森蚺幼蛇的对话,被它听得一清二楚。
在它的世界里,人类和蛇类是天生的敌对关系。在人类的领域,他们看见蛇,会驱赶、捕捉、生杀。在蛇类的领域,同样。
但这个人类不是,她对两条幼蛇的感情很复杂,有些像……像它家的雌蛇对幼崽的态度——也不太像。
它形容不出来。
老黑蛇瞅了良久,在天快亮时,它把尾巴里盘着的几十颗椰子通通放进病房里。
椰子很沉,哪怕它的动作再轻,放下的时候还是因为椰子过多而互相碰撞,在地上“咕噜咕噜”滚。
趴在床上的它的幼崽被动静惊了一下,就要睁开眼来。
老黑蛇吓一大跳,匆匆从窗口逃走。
它们分别时说好的,不许再追!
老黑蛇慌乱飞进海,大而有劲的身躯沉到海底,后怕地甩甩尾巴,安慰自己:这不算追,是碰巧遇见,是它去给崽崽送别,送椰子当饯别礼物。
它们初见面没有礼物,分开时总该有吧!
安慰大半日,老黑蛇真心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它是去给崽崽送椰子的,不是追。
它怀揣满身幸福地窜去海中央,飞出这片大海,去外面的海域开始捞崽崽喜欢的贝壳。
然后,它就看见它的雌蛇也在捞。
两蛇对视片刻,默契地继续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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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转头就看见满地滚的椰子,还有飘荡的窗帘,空气里浓厚的老黑蛇的气息。
它盯着“咕噜”滚的青椰子,看了半响,又去看熟睡的小森蚺和妈妈。
看到太阳爬上来,窗户投进来光。
它起身,贴着门缝溜出去。
再一会儿,它浑身鼓鼓的回来。破了一条缝的小衣服在此时直接裂开一个大口子,仅剩几截短短的针线垂死挣扎地围着它的身体。
小蛇蹙起顶鳞,注视了一瞬。它扯下小衣服,团吧裹紧,塞到柜子后面的角落里藏起来。
而后满屋子地翻找东西。
许清月便是在一阵“噼里哐当”的声音中醒来,她迷糊地看那跳来跳去的银白色的小小身体,声音含糊地问它:“怎么了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