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页)
“每天给我给你爸爸打视频的是谁?”
爸爸说:“期末考完,你说想和同学一起去旅游散心。”
他拿出手机,滑出他每天收到的旅游照片、视频,他们每天都会通电话报平安。
同学是许清月的大学室友,关系很好的朋友。
小姑点点照片,“对呢,这些照片我看过。”
他们带着疑惑又凝重的眼神望着她,在确认她是不是受刺激在胡说。
许清月一把抓起爸爸的手机,对着自己的账号拨去电话,视频无人接听,电话在关机中。
小姑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出去接电话,再回来时面色古怪,她望着许清月,说:“你和姑姑说实话,是不是和你男朋友来旅游,吵架了?”
许清月垂下头,咬住嘴,好久,她说:“没有。”
小姑说:“我请朋友帮忙查了你的出入境信息,你是8月30日中午十二点入境的,和你同行的有两个女同学,一个男同学。”
“9月5日,你的同学们去警局报警,说你失踪了。”
9月5日,正是她给爸爸打电话的那天。
妈妈说:“前一天——4号那天,警察打电话问你在不在家,说有事询问你。”
许清月抿住嘴,脑里混乱一片。在这外面的世界,她没有消失过,每天上学放学,假期旅游。
平安无波的日子。
在里面的世界,她杀过人,被人追杀过,到处躲藏奔跑,养着蛇……
坐在嘈闹的充满金巴利和潮湿海腥味的小酒馆里,她经历的一切就像酒后的梦,在脑海里闪过再闪过,像梦境又像真实的,金巴利的香味里,让她朦胧分辨不清。
不,分得清的。
许清月快速在她爸爸的手机上登陆自己的微信账号,却因为没有手机,没有旧设备,怎么也登不上去。
她在网页上搜“方婷”,房地产大亨的独女,毕业于武术学院,国家二级武术运动员。
她搜“沈清”,搜到了一条车祸新闻。沈女士于9月1日在南京路遭遇车祸,当场死亡。马赛克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那条熟悉的绣着金丝绿蟒的深黑马面裙。
还有曾海蝶,7月25日,在商演中意外坠落摔断了腿,双腿截肢。8月5日,发微博,晒缠满绷带的双腿,祝贺手术成功。9月1日,祝贺出院。
越搜,越觉得自己在疯言疯语,越证明自己经历的才是真的,不是金巴利喝多了。
但没有人会信她说的话,她没有证据。他们却有证据证明自己在讲假话。
许清月放下手机,抿嘴认下了:“是,我和同学闹僵了,偷偷跑出的。”
“现在什么都丢了,没有了。”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指关节上有她在森林里留下来的伤痕。
指腹摩擦着那些茧,她听见小姑说:“没事没事,东西掉了,咱们再买。小姑给你买哈,想要什么都买。护照小姑找人办,同学嘛,不喜欢就不交了,新学期让你爸爸给辅导员打电话,咱们换个寝室,交新朋友。男朋友不是个好东西,合伙同学欺负你,咱们也给换了。咱们月月长这么好看,有爸爸有妈妈有小姑撑腰,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啊,一天换一百个都行……”
话未说完,被妈妈一巴掌落在手臂上打断,小姑便不说男朋友了,拿着手机,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小姑。”
许清月叫住她。
小姑刚起身,又坐下来,“有什么事,你说,小姑帮你解决。”
许清月说:“我养了两条蛇,能不能一起带回去。”
小姑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瞪大了,许清月能轻松看清楚小姑茶色的瞳仁,惊惧地张着。
爸爸咳了一声:“……怎么喜欢养蛇了?”
妈妈的喉咙发紧:“什么蛇……有毒吗?”
许清月抿嘴,“一条有毒,一条没有毒。但都不会咬人,它们很乖。”
妈妈的声音都变了,有些尖锐的却压着音量的低声问:“大、吗……?”
“按照正常体型来讲,还好。”
许清月皱眉。
“有一条很小,比签字笔还小。”
妈妈拍了拍胸口,扭头和爸爸说话:“吓死我了,签字笔那不就是宠物蛇吗,宠物蛇,想养就养吧。只要不咬人就行。”
爸爸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她又和许清月说:“你养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被咬了。”
许清月点点头,“好。”
妈妈问小姑:“小姑,宠物蛇应该可以吧?”
小姑正张嘴,许清月幽幽插进一句:“不是宠物蛇。”
小姑下意识问:“是什么?”
许清月说:“森蚺。”
小姑眼睛翻了翻,抓着手机,双手撑住桌面,说:“我……出去打个电话……”摇摇晃晃地走出小酒馆。
妈妈还没有反应过来,问爸爸:“那是什么蛇?”
话音刚落,外面的小姑尖叫一声,晕倒了。
许清月忙跑出去,恰巧看见游完泳的小森蚺往山坡上爬,庞大的身躯蜿蜒在荒秃秃的山坡上格外鲜艳,从上往下长长的一条,仿佛一条通山路。
它没有听见人类的叫声,也没有发现有人看见它,大尾巴抛着银白透粉的珍珠玩。
一路玩,一路爬。
开心得很。
“那、那是你的……宠物蛇……?”
妈妈的声音像脖子上勒了一根结实的麻绳,麻绳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捂住胸口,大喘几口,没有呼吸到空气,晕在了小姑身边。
爸爸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望着小森蚺,像是丢了自己的魂。
许清月怕他也晕,叫他:“爸爸……”
爸爸抬起手,阻止她。另一只手撑着身后的酒馆墙板,坚强地站着,“暂时、暂时别说。”
许清月便闭上嘴,把倒在地上的妈妈扶起来,再扶起小姑,将将把人靠在墙板上,远处传来小森蚺惊慌地叫。
它爬到老位置,没有看见妈妈,也没有看见弟弟,慌了,急得团团转。珍珠掉在地上,它也不要了。
撑着庞大的身体到处找妈妈和弟弟。
许清月担心它,“我一会儿回来。”
她向爸爸说完这句话,脚步火急地往山上跑。
“艾丽莎!”
她的高喊,一半传进艾丽莎的耳蜗里,一半传进她的爸爸的耳里。
艾丽莎欢喜地“嘶嘶”答应着,爸爸备受打击地坐在地上,一家人,在小酒馆的墙板前靠得整整齐齐。
许清月抱住小森蚺的脖子,摸摸它的头,问:“游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