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3/3页)
陈警官警告他们:“该问的问,不该问的,看过就憋在心底。”
两个警官立刻闭上了嘴巴。
一行人上了警车,警车悄无声息开走。记者的车擦肩而来。车里的记者看见警车这么快走,知道这一新闻没了。
他烦躁地揉揉蓬乱的头发,刚想骂一句脏话,面包车停下来,开车的好友说:“阿戴,到了,还去看不?”
戴子真一巴掌拍在车座的椅背上,正要说“回去”,余光扫到墙角蹲着四个女生,蹑手蹑脚,探头探脑。
一看就有事。
他主意一改,拉开车门,跳下去,回手拿了台小型摄像机,向她们走过去。
陈小年眼一亮,“记者?”
戴子真心想,果真是她们。
他说:“是。自杀的人在哪?你们亲眼看见吗?”
陈小年眸光暗下去。警察来了不到五分钟便离开,她们没有进去,也知道完了。再加上方婷在里面问得那么大声,二楼走廊的窗户没有关,她们听得一清二楚——申河把姚江雪藏起来了。
戴子真是刚入行的新人。大新闻没做过,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一瞧陈小年那副表情,便晓得今晚这新闻是无论如何也录不了。
他合上摄像机。揣进外套的侧袋里。
和她们八卦:“谁自杀啊?”
——来都来了,别墅区的八卦,听听也是种乐趣。
方巧和童暖暖对视一眼,童暖暖说:“自杀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听说了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戴子真不太感兴趣。他抬起手腕看电子表,凌晨两点过了。来回一趟挺远,回去三点,倒下床睡两个小时,又要爬起来往台里赶。
两个小时,没什么可睡的。
他看面包车,好友的面包车里有股腥臭味。他嫌臭,不想刚下来又坐上去闻那臭味。
两头都不顺心,戴子真干脆在她们身边蹲下来,无聊地说:“你讲来我听听。”
童暖暖便把游戏的事情粗略讲了一遍。
戴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蹲着变成坐着,坐在童暖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在哪里听来的?”他好奇地问。
陈小年说:“假如是真的呢?”
戴子真说:“假如是真的,这就难搞喽。”
陈小年问:“怎么说?”
戴子真说:“能出来是命大,好好过生活就好了,报什么警啊,瞎折腾。你想啊,绑架一千个人,权利只手遮天,能去哪里报警啊?况且,这境外境内,涉及几个国家。本国法律还要分上下几阶层,一个阶层一种法律漏洞。你们说的几个国家,几种法律,要怎么立案调查?”
几人沉默。
方巧不甘心地问:“有证据也不行?”
戴子真说:“证据也要分足够多还是不够多。”
陈小年问:“如果那些逃出来的人有证据,记者会报道吗?”
戴子真长长的:“嗯……”
半分钟后,他说:“得分人。有人当记者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人当记者是为寻找真相。”
陈小年问:“你是哪种?”
戴子真朗眉一笑,“我是有新闻就报道的那一类。”
他说完,偏头看她们,震惊道:“不会就是你们吧?”
几人互望。
童暖暖问他:“你要报道吗?我们给你证据。”
戴子真心头狂跳,这是捡漏了大新闻?还是大型故事?
两分钟后,他看完陈小年手机里的名单和姚江雪的照片,眉眼低垂下去,整个人严肃起来。
他凝眉,说:“你们这事……”
陈小年急迫地问:“不可以吗?”
“我可以为你们争取。”戴子真说,“能报道出去的几率不大。还是刚才说的话,这种阶级的人,只手遮天,电视台算不得什么。”
他握着手机,抬头看陈小年,看童暖暖,看方巧,看朱朵单。四张年轻的美丽的脸焦急地望着他,迫切地祈祷着什么。
他沉声许久,神情凝重地说:“出于私心,我劝你们放手,就当梦一场,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四张脸暗淡下去。
陈小年一把拽回自己的手机,“不报算了。”
戴子真“唉”一声,“报。劝归劝,新闻啊,我报。我帮你们报。”
“来,我们加个微信,留个电话号码。”
他看时间,凌晨四点三十五分了。
这里到台里要一个小时,今早有同事请假了,他要赶在六点之前到台里帮同事做一期早间档节目。
加完了,戴子真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先走了,你们找个地方住啊,整晚蹲在这里多危险啊,女孩子……”
“糟糕!”
方巧打断他的话,忙忙翻开手机。
“月月她们进去没,还没回消息。”
童暖暖说:“打个电话问问。”
方巧拨出许清月的电话,却一直不通。
朱朵单点着手机,说:“洁婕也不接电话。”
陈小年说:“贝贝也不接……”
戴子真困惑,“她们去派出所了?”
陈小年说:“去公安局了。”
戴子真说:“快去找她们啊,小心出了事!别是车祸……”
陈小年瞪他。他堪堪闭上嘴,再张开说:“唉,我先回台里了,你们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着,走向面包车,拉开门,上了去。
方巧什么都顾不得了,站在楼下大喊:“方婷!”
戴子真闻声回头,看见她们像一群没有领头羊的小绵羊,原地焦躁转圈。
真可怜。
好友侧头问:“怎么了?”
戴子真摆摆手,“没事。跟她们聊了几句。”
他用力拉门,车门“嘭”地关上。人往椅子里一靠,脑袋后搭,闭目养神。
忽然,他想起什么,抬眼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几个月没见了吧。”
好友踩下油门,面包车开出去。
他抬起眼来,从后视镜看后座的戴子真。
“来这边送货,想起好久没见过你了,找你喝两杯,谁知道你又有事。”
戴子真说:“今晚喝,等我下班我请你。”
好友笑道:“好。”
后视镜里,好友的眼皮上,落着两条刀疤,仿佛被人挖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