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沈渟渊没有立刻出声,依然垂眼注视闻清临,似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闻清临抬眼与他对视,目光不闪不避。

半晌,沈渟渊才低声问:“就这样?”

闻清临忽然笑了,他勾唇反问沈渟渊:“不然沈总以为是什么样?”

“我不知道,”沈渟渊答得很认真,“我只是怕他…怕他冒犯你了。”

毕竟类似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

当然后面这句话,沈渟渊不会讲出来。

而“冒犯”两个字,也依然足够含蓄。

闻清临微怔,骨头里的恶劣因子在这一刻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忍不住轻声问:“如果他真的冒犯到我了,沈总会怎么做?”

闻清临这个问题出口的瞬间,沈渟渊就蓦然垂了眼。

浓密睫毛很好遮掩住了眸底划过的厉色——

会想让这个人彻底消失。

至少,是在海城消失。

前者不能做,后者确实做到过。

不过,沈渟渊最后给出的答案,却只是:“会和他取消合作。”

这也并不算说谎,沈渟渊想,这只是以免吓到闻清临,从而斟酌给出的一小部分措施罢了。

可这一小部分,都确实让闻清临愣了片刻。

感觉到沈渟渊语气很认真,没有半分玩笑意味,闻清临原本勾着的唇角却不自觉压了下来,他又轻声问:“真的会这么做?”

“真的会,”沈渟渊不假思索答了一句,又转而问,“所以他真的没有冒犯你吗?”

闻清临眨了眨眼,片刻后,他摇头又笑了一下:“真的没有。”

顿了顿,他又玩笑般反问沈渟渊:“这里是我的画展,没人敢在我的主场冒犯我,不是吗?”

或许是他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沈渟渊原本一直紧绷的下颌线条,终于肉眼可见松弛了两分。

闻清临不着痕迹微松口气,不等沈渟渊再问什么,就转口道:“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闻清临便转身往展厅外走。

可沈渟渊却跟了上来,简短道:“一起。”

闻清临微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没有告诉沈渟渊真话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无非是情绪与理智的拉锯——

他既害怕沈渟渊知道了钱洪真实意图,却并不以为意,并不会真的为了他取消合作;却也害怕沈渟渊说到做到,真的为了他取消合作。

人的心理果然幽微而又复杂。

闻清临轻叹口气。

余光注意到沈渟渊偏头看了过来。

只不过…

只不过还不等沈渟渊问出“怎么了”,他们已经走到洗手间,推开门进去听到里面动静的瞬间,闻清临“善意的谎言”就被当场拆穿了——

钱洪竟然还没走,他声音从其中一个关着门的隔间传出来,应该是在讲电话:“去给我查查那个画画的闻清临什么背景?又清高又傲气的,不过你别说,这种真玩起来才带劲!哎你那边是不是有那种药?就是能让他吃了全身变软的那种!要真能让他那张脸在身下求饶,老子想一想都能石更!”

就非常猝不及防…

闻清临脚步顿住,深吸口气。

他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情绪极为复杂——

生气恶心当然是有的,但意外并不多,或许是对于这种话能从这个叫钱洪的男人嘴里说出来,闻清临不觉得分毫惊讶,亦或许是,此时此刻,生气恶心都被其他情绪盖了过去。

比如,些许心虚,因为五分钟前的谎言,五分钟后就被当场拆穿。

当然最为明显的感受,还是兴奋,亦或者说期待。

闻清临在这一刻清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非常期待沈渟渊的反应,比原以为的还要更期待。

他忍不住偏过头,看向身旁沈渟渊。

沈渟渊也在此刻看了过来。

可不等闻清临仔细分辨他眸中情绪,也不等闻清临说什么,沈渟渊就敛了眸,率先开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闻老师暂时在外面等我一下好吗?”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闻清临轻声叫他:“沈总…”

可开了口,闻清临却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说什么。

而沈渟渊也并没有给他再多说的时间,就又继续道:“我会处理好的,闻老师相信我,可以吗?”

很莫名的,虽然沈渟渊此时此刻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温沉有礼,甚至措辞都还是“好吗?”“可以吗?”…

如果是在平时,闻清临很大可能要“叛逆”般反问:“如果我偏要在这里呢?”

但现在,闻清临却像是潜意识中从沈渟渊温沉有礼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些微微妙的强压。

闻清临忽然就不想“叛逆”了。

他只是又看了沈渟渊两秒,就从善如流点了点头,转身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了。

沈渟渊一直盯着那扇门,直至确认了完全阖上,他才抬步走过去,干脆利落给门上了锁。

之后走到了洗手台前,打开了最角落的水龙头,开始洗手。

不过,他还做了一件事情——

暂时封起了洗手池下面的水漏。

其实说是洗手,沈渟渊也不过是微微弯腰站在那里,任由水流从自己的指缝间缓缓流下去。

在洗手池中愈积愈多。

镜中印出他的虚影,好似一座沉默的,濒临喷发的火山。

钱洪还在隔间里没出来,也还在讲电话,话题依然围绕闻清临。

依然是极其令人作呕的种种意-淫。

沈渟渊每听一个字,眸色就沉一分,肩背轮廓亦绷紧一分。

直至钱洪终于挂断电话,听隔间门一声轻响,沈渟渊的眸底已经如同积蓄起风暴的海面,身形亦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弦。

只不过,在钱洪走出来的瞬间,沈渟渊所有威压就又暂时被敛于无形——

他甚至依然保持着微微弯腰洗手的动作没有变。

钱洪走到洗手台边,看到沈渟渊的时候猛然一愣,肥腻的脸上划过一瞬明显心虚。

大概是怕沈渟渊听到了他刚刚那通电话。

这种事情被人听到,总归是不太好的。

钱洪便率先开口,堆起笑脸道:“我就说我和沈总是真有缘,连上个卫生间都能碰上!”

边这样说,他就走到了沈渟渊旁边的另一个洗手池前,准备洗手。

可沈渟渊却忽然开口,并没有接他话茬,只是道:“钱总来这边洗手,正好我没关水。”

钱洪微愣,隐约觉得沈渟渊这个要求有两分奇怪,但也并不是太奇怪,且眼看沈渟渊已经侧身给他让出了位置,钱洪便没有多想,走了过去,也弯下腰,在已经积蓄了近半池水的洗手池中开始洗手。

可沈渟渊却还站在他后侧方,并没有离开。

不等钱洪疑惑,沈渟渊就又开了口,忽然问:“钱总是看上闻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