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3/4页)
这样的画面,在不少地方都是常见之事。
朝廷既然开始推广,有康熙的命令在自然是不余遗力,在真的有用的情况下,便是官府的人不在后面推,也自然有人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在干旱地区,小麦稻米无法种植的地方,一种新兴的农作物开始出现了。
温凉对此有所感悟,只是这般感悟在绿意连着七天都做了土豆后被粉碎得一干二净,他把绿意叫来,默默地说道,“东西虽好,不可天天吃。这几日不要做土豆了。”
绿意在温凉身边久了,偶尔也能看的出那很小很小的情绪。比如这一次她看出来,温凉是真的不想再吃土豆了。
“知道了,格格。”绿意抿唇而笑,知道最近的确是做太多了。
等绿意离开后,温凉便接到了胤禛的召见。
他起身跟着苏培盛而去,绿意自然也跟在后面。苏培盛笑着说道,“格格这几日气色是越发的好了。”
温凉点头。
“爷找格格,也是喜事。”
温凉点头。
苏培盛有些许尴尬,绿意埋头偷笑。
苏培盛不敢再搭话了,心里头骂自个也是贱的,明明知道格格是那样的性格,还不自量力地想着搭话。要是格格详细和他开始聊起来的话,苏培盛恐怕会认为格格被换了个人,更加的难以接受。
这么一琢磨下来,苏培盛又开始在心里暗自骂自个,还真是贱,这格格要真的搭话,哪里可以说是吓人,那是老天突然开了眼,让格格温顺起来。
温凉到了屋内时,只看到了胤禛的背影,他袖手站在窗边,看似平淡,然温凉莫名觉得男人情绪有点低沉。
听闻身后的动静,胤禛转过身来看着温凉,冲着他说道,“先生请坐。”温凉只是点头,然后在胤禛对面坐下,“爷此次是有何事相商?”眼下正好是午时,平日里,胤禛很少在这时间内招温凉过来。
胤禛踱步到桌案前,他从桌面上翻出一张纸,然后放到温凉面前,“这是前段时日收集而来的消息,先生也看看吧。”
温凉接过这张薄薄的纸张看起来,没过片刻后又重新倒扣着放到桌面上,“这两件事情,若是前者也便罢了,后者爷不必告诉某。”
胤禛摇头,示意温凉坐下谈话,“这两件事情都有先生插手,且都圆满落幕。后者只是顺带知会先生罢了,前者才是重点,此事最终落定,是先生之功劳。”那上面所刊载的,恰是农作物与白莲教一事,距离当初温凉献策,却已是过了许久,温凉也没想到胤禛还记着。
“当初先生曾言,不必把功劳告知众人,便是默默无为也不是大事。只是到底不是件长久之事,老八既然盯上先生,又知晓你男扮女装的事情,这对先生而言是件祸事。”胤禛肃声说道,语气并不严厉,犹然带着淡淡的怒意。
温凉抿唇。
胤禛所言并非无理,从此前温凉探知胤禩等人在府内扎根后,他便对己身的身份有所存疑,或许有旁人探知也不可知。从此前胤禩着人把那西洋瓶子作礼送到他小院时,温凉知道胤禩已从种种蛛丝马迹看出他的女装身份。
毕竟他看过温凉原来的相貌,两相对照,知道了也未可知。
温凉曾彻夜盘算过,只定下胤禩一人。太子爷与胤褆等人应是不知道此事,从中也能看出差距。为何最终与胤禛争夺皇位的人却是胤禩,此人心机之深难以揣度。
温凉知道了此事,胤禛自然也当是知道的,他对自家兄弟的把握可无人能出其右。只是从那年至今,温凉见胤禛一直没主动提起此事,他便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虽胤禩知道了缘由,在温凉看来,不过是知道了四贝勒府中有个特异独行的幕僚罢了,若是传出去,与胤禛不过是几句笑言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爷,若是您担心八贝勒会坏您的事,某看不出有何牵扯之处。若是您担忧的是男扮女装的事宜,或许可主动引爆此事,让八贝勒无下手的可能,如此一来,也就少了祸患。”温凉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修正计划,他的确是早该想到才是。
他默默盘算着,百密一疏,胤禩那边切不可有任何懈怠之处。
“先生此言差矣。”胤禛眉心紧蹙,像是在说什么大事,“先生既投入我门下,庇护幕僚本是主家该做之事,怎可推先生到阵前?此话不必再说,先生切不可再有这样的想法。”
哦。温凉面无表情地把刚列好的计划全部都删除掉。
“那爷有何考虑?”温凉问道,胤禛如此说,或许便是有了想法。虽然他或多或少也猜出来了。
“先生可欲出仕?”
“不愿。”
胤禛复言:“既然先生不欲出仕,那此事便不提。只先生不可犯险。”见温凉点头,胤禛似乎便把这件事情按下不再提醒。
这件事情已不是第一次提起来。
温凉忽然开口,“如果爷下命令的话,某自当遵从。”
胤禛是贝勒,有着这层身份的他相比较其他人而言,代表着无上尊荣。站在他这个位置上,他早已不需要去顾忌太多人的意见。
事实上,除了康熙德妃,还有自家几个兄弟,这大清帝国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够让胤禛顾忌。
胤禛浅笑,他的笑容很少,比起温凉自然是多了些,可还是很少很少。
“温凉。”
他叫了温凉的名字。
其实温凉有字,他额娘起的,可温凉从不曾用过。
“既然爷有权选择想要什么,自然也有权选择不想要什么。”他的指尖在扶手上轻敲着,带着若有若无的律动感,“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有求有得,你既不想从我此处得到荣耀,便只能从他处找补,连我对先生的敬重,先生都不予接受?”
温凉淡淡地抬眸看着胤禛,看到了对方清澈漆黑的眼眸。此刻他看不出背光的人是何神情,可那眼睛却不知为何看得一清二楚。
“爷,为何不怀疑某?既认为有所责难之处,便该不留后患。”温凉淡声说道,他的不求回报的确引来了胤禛的警惕,他此刻回想起此前胤禛曾说过的喜欢一事,想来便是因为此事,这数年胤禛一直不曾发难。
因爱而渴求,因渴求而相助,并不是不能构成等式。
有片刻间,温凉疑惑地抬头看着屋内,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可一切都寂静无声,除了眼前的胤禛与自己,屋内再无他人。
“我如先生所言随时掌握着先生命脉,不是证据吗?”胤禛声音浅淡,隐约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夜色深沉,先生请回吧。”
温凉起身,正欲转身时,又重新停下来,背对着胤禛言道,“爷该清楚,以某的能耐,若是不能掌控某,除非登时杀了某,否则只要某存有异心,只消让某出了此门,便足以留下比此前府内更大的灾祸。”他的语气淡淡,述说着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仿佛不是在主动把脖颈递到刀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