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2/5页)

胤禛回府的时候,在花园小径上看到了温凉。此时他正端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圆筒物什,用着他抬头望着外面,不知透过这个圆筒在看什么。

温凉仿佛察觉到了胤禛的视线,那圆筒的中心忽而对准了胤禛。

温凉看到了极其纯粹的黑色,他看到了胤禛的眼睛。那纯粹的色彩让温凉着迷起来,微微缩小的瞳孔,闪着微波的眼眸,深邃迷人的黑色。

胤禛朝着温凉走来,“先生在尝试什么?”

温凉把那圆筒从眼睛前面移开,把它递给胤禛,“这是某从店铺里带回来的望远镜,爷可称呼其为千里眼。”温凉回想着此时的人是如何取名的,从记忆里把名字给扒拉出来。

胤禛挑眉,看着这个乌不隆冬的东西,“原来这便是千里眼。”望远镜最早该是从传教士汤若望携带进入大清,可随着汤若望去世,这些个奇巧的东西也不复出现。不是每一个传教士都能得到上位者的重视。

胤禛接手望远镜,在温凉的教导下很快便知道如何使用,并清晰可见地看到了湛蓝天空飞过的离群候鸟。他移开望远镜,可惜地说道,“若是能够更加清晰些,不失为战场上的利器。”

温凉抿唇,“确是如此。”

“先生便是在尝试这些?”温凉只有在空闲的时候才会外出走动,虽然此刻把玩着千里眼的模样很认真。可这对温凉来说,确是休闲。

温凉把望远镜交给身后的绿意,“某是在想,既然知道了有些东西很适合,为何不让人尝试尝试?”例如他之前试图弄出来的酒精,以及现在的望远镜。

温凉曾试图一个人进行改进,可他的技能点点在了智谋上,其他方面……他并非全能。例如,他完全不知道酒精是怎么弄出来的,如果集思广益,会不会更好点?

这种技巧性的东西需要更加专业的人来处理。温凉认为,眼下的胤禛就有着这样的能力。

胤禛轻笑道,“如果这些东西无用,岂不是浪费时间?”

温凉侧身望着胤禛,“爷不信任某?”

胤禛无言。

温凉弯弯眼,他知道胤禛答应了。

胤禛挑眉,许是温凉自己也不曾意识到,他虽依旧面无表情,可人却鲜活起来。可站在对面的胤禛却能感受一二。

一个平素淡漠无感的人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点点破碎的情感,那总是一件奇特的事情。

片刻后,温凉清淡的声音远远飘入胤禛的耳里,“爷,某发现你最近笑得比以往多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温凉认真地询问着,如果真的话,温凉需要好好地斟酌下这件事对未来有何影响。

胤禛微愣,站在身后的苏培盛有点想捂住脸。

咦,温凉细心想来,突然想起了曾经的猜测,他认真推测着这些时日的事情,把所有的事情总结总结后,又默默地把论据一点点摆放上去,一时间没等到胤禛的回答,也不以为意。

等到温凉要从证据推断出结果的时候,胤禛总算是开口了,带着一种含糊不清的意味,“先生猜错了,最近一切如常。”

温凉的思路被胤禛打断,他眨了眨眼抬头看着站在身侧的胤禛,似乎眼里还带着考虑疑惑,不过既然胤禛这么说了。

他揉巴揉巴,把心里就差最后一步的推断给丢开来了。

嗯,不背后八卦。温凉严谨地想着。

他转眼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爷,半个月后,可否与某去一趟西山?”

胤禛挑眉。

“去见一个人。”

秋高气爽的时节里,正是丰收的好时候。京城富贵人家也开始了西山赏景,踏青的人络绎不绝。毕竟那漂亮的枫叶可足以把足不出户的小姐们吸引得应接不暇。同样在这群登山的人中,有一辆马车混迹在人群中,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了。

温凉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时不时因为困倦而磕到摇晃的车厢,最终被看不下去的胤禛扶住了身子,“先生昨日什么时辰才睡?”清冽的声音询问的不是昏沉沉的温凉,是身后的朱宝。

朱宝垂着头,“卯时初。”

温凉眯着眼,迷糊地说道,“我没事。”挣扎了几瞬,温凉重新睁开了眼,然后坐正了身子。还没等胤禛来得及觉得失落的时候,马车一颠簸,温凉整个往人前倾倒,贴到依靠物的瞬间趴在胤禛的胸膛上睡着了。

坐最边上的苏培盛与朱宝面面相觑,而后两人迅速地低头,那速度快得留下了残影。

胤禛僵了几息,温凉呼吸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带着难得安逸的意味。胤禛忍了片刻,伸手扶住温凉,把人安放好,又把底下的被褥取出来给他盖上。睡着的温凉面容恬静,比平日清冷的模样乖顺多了。

直到下马车的时候,温凉才被叫醒。

今日温凉特地和胤禛一道出来,是因为温凉一直想找的某个人已经有了线索,如今正被安置在了西山院子里。胤禛是被温凉邀请而来的。这件事情胤禛打一开始便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前几日这人被救回来后,温凉又告知了胤禛,胤禛才想起来。

邬思道。

温凉打从来的一开始就在找的一个人,总算在康熙四十二年的时候找见了。

彼时他的人寻到邬思道时,邬思道正好被山贼抢劫,温凉的人救下他后,把人带回了京城。这么强迫的缘由,在于邬思道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试图追杀他,虽然这股子势力在离开了河南后便没有动静,未免夜长梦多,邬思道还是跟着他们回到了京城。

只是温凉对邬思道这位绍兴师爷的兴趣,不足以让他在马车上驱散睡意,挣扎着爬起来后,温凉迷糊着眨了眨眼,差点没想起来这在什么地方。

刚才小憩片刻,还是让温凉恢复了点精神,他的眼眸中的迷茫很快被清明所取代,看着外头的日光道,“某方才失礼了。”

胤禛沉稳地摇头,掀开帘子下了车。

朱宝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先生那一套说出来。天啊,他没想到温先生竟然就这么直接倒下去了。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贝勒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任何人有过身体接触。

今日倒是见了个彻底。

这庄子是在深山之处,极少有人会从这里走过,外头的侍从也让寻常人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便会选择离开。庄子看起来也不大起眼,事实上,如果不走进去的话,根本不知道其后是怎样的模样。

这庄子实际上是温凉的,只是挂在胤禛名下。康熙在四月里赏赐给温凉的诸多东西之一,如果不是今日为了来见邬思道,温凉还从来不曾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