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夜宴(第3/4页)
他刚被骂地有点懵,忽然手腕却忽然就被人抓住了。
黑暗中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就听声音道,“才一转眼就不见了,还真容易丢,你能让先生省心点吗?”
“公子是……?”他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人牵着手往外走,怎么也得搞清楚对方是谁吧?
“我叫苏钰,先生让我来找你。你怎么回事?一眨眼就不见了,真是。”
苏钰娴熟地牵着他,逆着人流往外走,萧暥发现这人对挤人堆倒是颇有技巧,很快就钻出一条道来,两人沿着撷芳阁高大的廓城下走着。
苏钰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道,“贺紫湄今晚有献乐,待会儿你就能看到,你跟着这些人瞎混什么。第一次来大梁罢?”
萧暥:……
“这种宴会以往每年除夕都有,不过去年被萧暥禁了,他自己孤家寡人,还看不得别人快活!”
萧暥:嘴真毒。
玄门的弟子难道都这风格?
苏钰见他一直不说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走出人群,借着撷芳阁前的微弱灯火,萧暥才看清苏钰的模样,他二十出头,眉目清朗。
苏钰也看清了他,顿时一愕,“难怪先生要把你找回来,这一丢,怕是被人带走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好像丢了只小猫小狗?被人带走?
等等……这苏钰是不是觉得他脑子不大好使?
果然苏钰投来了看智障的眼神,“现在世道人心险恶,你这模样不要在外面瞎逛,还好天黑了,不然遇到人贩子把你卖到北狄去。”
听到北狄,萧暥心中一凛,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前几天就听说阿迦罗已经开始启动统一十八部落,不知道进展怎么样。
还有小嘉宁,上回让程牧传的信收到了没有?怎么她和程牧都一点回音都没有?
正寻思着,他已经随着苏钰信步走进了撷芳阁。
撷芳阁和容绪带他去的清颐楼布局有点像,但是撷芳阁明显更豪奢雅致。
清颐楼是回字形,层层回廊四周有雅间错落,这撷芳阁中心区域,每一层上还有眺台,是专门供那些一掷千金的客人宴饮和欣赏歌舞。
谢映之订的就是这种雅间,萧暥暗暗啧了声,真有钱。
雅间里有软垫,有桌案,可躺可坐,桌案上已经摆好了清甜的瓜果。四周垂下轻纱帐幔,轻轻随风摆动,甚为雅致。朝向舞台的那一处纱幔被金丝垂钩挽起了,可以看到下面舞台上的表演。
不过谢映之刺客旁若无物地在打坐,根本没有看表演的意思。
那他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萧暥倒是喜欢看热闹,这过节嘛,没热闹看哪里有氛围?
这雅间的视野实在是好,将下面的舞台尽收眼底。
萧暥一边取着甘冽的瓜果吃,一边闲闲踱到白玉围栏前观看表演。
这会儿是变戏法。画着花脸的小丑不停地变换着三个铁圈的位置,一只黑毛小猎犬随着他的手势钻着圈。
围观的人还蛮多的。不时还有打赏。
萧暥嗑着瓜子想,这伎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苏苏也能钻。
万一他哪天穷得混不下去了,是不是也能靠这个糊口?
他正不着调地想着,忽然那小丑手一抖,火光一亮,这三个铁圈居然腾地燃烧起来,火光熊熊间,那小猎犬训练有素,毫不畏惧地纵身穿越火圈,引得人群里一阵惊险嘘声。
楼下传来阵阵大喝“彩!”
萧暥暗搓搓收了小心思:算了,苏苏本来就秃。万一烧到,更秃了……
就在他满脑子四六不着的念头时,又一个小丑走上了台。
那小丑先是弯腰一枚枚捡起落在地上的客人打赏的钱币,集了五个就开始往上抛。双手轮流抛着五枚钱币,没有一个字儿落地。
席间又发出一阵喝彩。
客人们看得有趣,纷纷向他再扔钱币,他也一一接住,依旧没有一个落地。
萧暥:……
看来,天桥卖艺也是手艺活,换他,估计得饿死……
这时候,小丑手中的钱币已经达到了数十个,他抛掷的速度也越来越来。
萧暥好奇地想,他两只手底能接多少钱币?
但是他一摸自己,窘迫地发现身无分文,穷得太彻底。
于是,他回头求助地看向谢映之。
谢映之此时已打坐完毕,抬眼就看到他贫穷的眼神。
但谢映之是玄首,又不是丐帮帮主,不会在身上带一堆的零钱。
但萧暥只要零钱。倒不是他抠门不肯多投,他这可是三层的眺台,如果他砸一枚金子下去,那小丑的手得落下个二级伤残。所以只能丢零钱。
谢映之偏头看了看,苏钰正在雅间外的不远处,可以借点零钱,他站起身想往外走去。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忽然那小丑手一甩,空中数十枚钱币就炸开了,化作无数寒光闪闪的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谢映之射来。
这边谢映之恍若未察,施施然站起身,向苏钰走去,苏钰的脸色都变了。
但是不等苏钰反应,萧暥已疾身跃起,伸手揽住谢映之的腰,一把将他拽过来,扑倒在地,就势一滚,同时抬腿一扫,就将那桌案凌空掷起,只听到一阵如暴雨打窗般的闷响,那些毒镖一个个都钉在了桌面上。
就在毒镖碰撞上桌面的瞬间,镖身裂了,化作朵朵焰火炸开,在空中化为无数的花瓣飘飘然洒下,撒落在地上重叠一起的两人身上。
萧暥懵了,什么鬼?还撒花?
这时他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阵喝彩!
他瞥了一眼楼下,只见那小丑正向观众拱手,收彩头收到手软。
泥煤的!萧暥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谢映之已经站起身了,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衫上的花瓣。
谢玄首现在一身白衣上沾满粉红的花瓣,如乱红堆雪,更兼几缕发丝散落在冰玉般的脸颊上,颇为迷离散乱,乌云泼墨的发间还夹杂着粉红的花蕊……竟是风月无边。
看着一向高洁孤逸的玄首被他害成这模样,萧暥有点良心不安。
他确实是紧张过头了,几乎本能的反应,稍有动静就以为有人要暗杀。
他刚想说句,对不住了啊。
这时谢映之忽然轻轻抬起手,认真道,“别动。”
接着,清润微凉的指尖就触到了他浅淡柔韧的唇上。萧暥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谢映之轻柔地揭去了一片花瓣。心里失笑,这人唇上沾着花瓣还不自知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此时周围或远或近已经围了好些人,都是看得满脸陶陶然,不知此间何处。
旁边的几个侍女上前为他们收拾雅间,脸都娇羞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