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劫粮(第2/2页)
扎木托一个激灵跳起来,顿时心绪全无,烦躁地挥挥手让她们全部出去。
心中暗骂这萧暥真是会挑时候。这人是专门来拆床铺查房的么,时间点切入精确无误。
他整了整衣衫,盖住胸前浓密的黑毛,又找来铜镜把横生乱长的胡子刮了刮。
铜镜里映现出一张粗犷的脸,五官狰狞毫无美感,扎木托对着镜子就有些郁闷。都是男人,凭什么萧暥他就生得那副模样,看多了,简直让他对帐内的女人们都没兴趣了。好几天都没有招寝,今天刚起了兴致,萧暥就来了。
他心情憋闷,堪堪收拾妥当了,才出帐迎接。
“萧将军,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萧暥没有带甲,习惯性一身肃杀的窄袖袍服,只有衣缘和腰带上绣着暗银色的丝线。
扎木托忍不住顺便就盯着那纤细的腰身上的玄螭纹看了一会儿,紧接着他野兽般敏锐的直觉,立即捕捉到了空气中一线冰冷的杀机。
云越微微抬起下巴,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右手已经扣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将他就地拿下。
扎木托感到萧暥身边那个年轻军官的目光简直要将他的脸戳个洞,赶紧转过头,识趣道,“来人,准备一只烤全羊。”
萧暥蓦地一怔,这很可以!
片刻后,他坐在胡桌前,用短刃切下一片金黄冒油的羊腿肉,好吃!
看来这拓尓图部的存粮倒是很丰盛么。
但他今天是来谈正事的。
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说赤火部的大巫是首领的叔叔。”
大巫在北狄部落中的地位非常崇高,仅次于部落首领。
扎木托不知道他为何有此发问,点了点头。
“我过两天想绕道北狄草原,去袭击曹满的鸾吾城,希望向黑翼部和赤火部借个道,还望首领替我稍话。”
谢映之给他的攻略中写得很详细,在草原上,彼此相邻的两部落,不是仇敌就是盟友。黑翼部和赤火部之间并没有战争,那就是盟友无疑了。
扎木托大吃一惊,“将军想要打鸾吾城?”
萧暥道,“鸾吾城是曹满的屯粮之地,我要从背后袭击他的粮仓,首领此番帮我,我得胜归来,必当重谢。”
扎木托略作思索,爽快道,“将军助我拿回朝曲草原,区区一封书信又算得了什么,将军放心,我立即快马传讯,将军此去鸾吾城,黑翼部和赤火部绝对不会出一兵一卒阻挠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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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府
曹满把一封密信推到李约面前,沉声道,“这是今早收到的急报,先生有何高见?”
李约展开信快速一读,大惊失色,“萧暥要袭鸾吾城夺我粮草?”
曹满阴森森道:“好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我断了他的粮道,他就要劫我的粮草物资。”
“萧暥绕道北狄境内,从我背后袭击鸾吾城,鸾吾城在我后方,防守难免松弛,若此番真被他被打个措手不及,断了凉州府过冬的粮草物资,我方军心必乱,好在主公早收到消息,不过……”李约皱起眉,“扎木托此人毫无信誉可言,更兼奸诈,主公也不得不防啊。”
曹满冷笑道,“天下之事不过就是利害关系,扎木托这头草原狼是不甘心当萧暥的猎犬,他此番投降萧暥心中不甘,如果萧暥袭击鸾吾城大败,最后被我逮住了,全军覆没,那么他就可以再次驰骋草原,劫掠边郡了,何必受萧暥的欺凌?”
李约道:“主公的意思是,扎木托是想借刀杀人,借我们之兵力,替他除灭萧暥?”
曹满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险,“既然扎木托要借我们之刀除掉萧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活捉萧暥,就在此次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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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霜降
晨曦中冷雾弥漫,旷野上是一望无际的苍黄。
萧暥一身玄甲,迎风孤立城头,容色寒凉似水。
已经第五天了,魏西陵依旧没有消息。他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粮草即将耗尽,曹满不给他机会再等了。
城楼下是披甲执锐整装待发的三千精骑。登上城楼,极目望去,西风猎猎,战马嘶鸣。
萧暥最后望了一眼远方苍茫的天际,低声道,“出发。”
云越默默跟上。
思虑再三,他忽然上前几步:“主公,其实上次从拓尔图部大营回来我一直感觉不大妙。”
萧暥脚步略一驻。
云越见机道,“扎木托这种蛮子毫无信誉可言,如果他把我们要袭击鸾吾城的计划透露给曹满的话,我们该当如何。”
其实找扎木托借道黑翼赤火两部,云越一开始就觉得不妥,但是如果不找扎木托,那么他们一进入北狄草原就要迎上赤火部和黑翼部两大强敌,几场鏖战之后,也根本无力进取鸾吾城。找扎木托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这个作战计划看似大胆,却并不严密。
这两天他越想越不妙,终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这个扰乱军心的罪名,萧暥要惩罚,就罚他罢。
“我们千里奔袭,意在出其不意,但如果消息走漏,曹满早有准备,或者扎木托从中作梗,让黑翼部和赤火部途中袭击我们,无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都是自投罗网,而且深入敌后,我们连撤退的余地都没有。”
寒风中,萧暥的身形微微地晃了下。
“主公!”云越赶紧上前搀住他的手臂,只觉得他的手冰冷。
萧暥只手按着胸前,压抑着低咳了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被寒风吹得断断续续。
云越脸色惨白,“主公,我不该临阵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没什么,天冷旧疾复发,我带着谢先生的药。”萧暥淡淡道,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有长进。”
云越一诧,立即意识到其中关窍,谨慎道,“莫非主公早有准备?”
“扎木托及其部众皆在我手中,若赤火黑翼两部敢袭我,扎木托他自己性命都难保,他应该不敢这么做,至于他会不会暗中给曹满送信……”萧暥眸光幽幽一闪,浮现一丝冷冽的寒芒,“如果他真那么做了,我倒是求之不得。”
“主公何意?”云越忽然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了。
“我们缺粮,也缺兵,难以久持。”萧暥迎着朔风微微眯起眼,说话间匪气已经很重了,“但粮草和士兵,谁给都一样!”